“呼…呼…”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傍晚的最后余晖将他的脸颊映的红红的。
“老爷,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吧。”旁边的侍从有些担忧,这一路风尘仆仆就是为了去任职。但这大唐江山能不能坐稳还说不定呢,何必这么在乎呢?
他摆了摆手,“前面就是石壕村了,再走一会儿赶着日暮去那里投宿吧。”
赶到石壕村这偏僻地界,他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有对老夫妻接待了他。看着俩人家里虽说有些贫困,但想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也是不会有什么战乱的,过得也还安居乐业吧,他有些欣慰,没想到没有战火波及的村子还是很快乐的。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到夜里,有差役到村子里抓人。老翁们怕被抓走,一个个都慌慌张张地翻墙逃走,老妇也赶紧套上衣裳出门查看。
官吏大声地在石壕村这么小点地方叫喊,村头村尾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这上边儿还催着呢,一个个都逃走,真是不想活了,带头的官吏心里满是烦躁与不耐烦。一群官吏对着这些妇人推推搡搡的,让她们给出一个说法。
这些妇人们没出嫁之前高束闺阁,出嫁之后也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哪里见过这么凶狠的官家人,都哭起来。本来妇人们面色蜡黄哭起来不甚好看,但在官吏狰狞的面孔衬托下,竟透露出几分梨花带雨。带头的官吏对她们呵斥:“哭什么哭,一些贱人,快把你们家里的壮丁交出来,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一个老妇颤颤巍巍地上前,差点被周围的官吏推倒,艰难的到了前头:“我的三个儿子都戍守在邺城。其中一个儿子捎信回来,说另外两个儿子已经战死了。”她抹了抹眼泪:“活着的人还尚且苟且偷生,死去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家里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了!只有还在吃奶的小孙子。有孙子在,所以他母亲也还没有离去,但进进出出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虽然老妇我年老色衰,但请官老爷让我跟你们走,立刻就去投向河阳的战役,还来得及为部队准备早餐。”官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只得不耐烦的把她带上了。
原来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是这副模样,他没有去搭救她们,因为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这次救了,还不一定救得到,本来,就是这世道错又错。
夜深了,说话的声音逐渐消失,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低微断续的哭泣声。
天亮了,他同那个老翁告别,踏上了任职的路。
温热消退,凛冬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