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不出声，孙亦仪也冷着脸，莫颜心里忐忑，她虽然心系三少爷，但是他们身份悬殊，想要在一起，千难万难。
“大姨娘，十小姐。”莫颜嗫嚅嘴唇。站了半刻钟，她的心里越发的不安。
“哼……”孙亦仪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要是换她的性子，早就叫人把她发落了，现在要是发落这个奴才，她亲哥哥的性命也将不保。
“跪下。”白氏目中几乎要喷出怒火，这贱婢样貌也就二三流，要不是她勾引孙黎，她的黎儿怎么会像是着魔了一般寻死觅活？
莫颜膝盖一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姨娘，十小姐。”
“姨娘，这贱婢留下也没什么用，哥哥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情了，我找牙婆子把这贱婢发卖了才是，免得留下，迟早是个祸害。”
莫颜一听见十小姐说要发卖自己，一下就慌乱了起来，“奴婢和三少爷是真心的，大姨娘，求求您，不要发卖奴婢，不要发卖奴婢。”
他们三人说话声音不高，孙黎竟然没听见外屋的声音。此时没人知晓，孙黎是因为过于虚弱，之前又消耗了许多力气，这才晕了过去。
“发卖你都是轻的，竟然敢勾引我哥哥，小小奴婢竟敢妄想攀上主子草鸡变成凤凰，呸，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十一那小贱人唆使你。门都没有，本小姐要把你发卖到那最下贱，最肮脏之地，千人骑万人骑，你那肮脏破烂的身子，看你还有什么面目来勾引我哥。”
莫颜被孙亦仪的话吓得小脸苍白。
白氏皱眉看了一眼女儿，不知道她这恶毒的话语是从何处学来。还是未曾出阁的小姑娘家，这等话从她嘴里出来岂不是丢了面子？
“十小姐？”莫颜的嘴唇颤抖的越发厉害，虽然三少爷愿意和她一起相守，可是她还是一个下人。
主子说发卖就能轻易的发卖，根本不会顾忌她的感受，一种无力之感，油然而起。她越发的想念起那个小院子。
心里想着要是十一小姐能出现在她面前把她领回去，就不必剩下她一个人面对大姨娘和十小姐。
莫颜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老爷，黎儿怎么样？”向氏见大老爷阴沉着脸。以为他为三少爷和丫鬟的事情心情不爽。便假装关心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夫人，我已经许了莫颜和孙黎的亲事，虽然孙黎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我好歹是父亲，家族联姻也落不到孙黎的身上，他自愿娶丫鬟就娶吧。”孙五湖淡淡的说道。
他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叫向氏心惊不止，这还是大老爷吗？
什么时候这般的好说话起来？向氏是万万没想到，孙五湖就是因为看见莫颜和孙黎在一起的情景，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有感而发，这才破天荒的许了少爷和丫鬟的亲事。即便是日后被人嘲笑。孙五湖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谁人在自己内心的深处，没有一丝令自己想念终生的事情？
“老爷？这怎么可以？”向氏听清楚了孙五湖的话顿时坐不住了。这个事情真要是给他们成了，那孙家还不成为一个大笑话？
她本来以为大老爷去了白氏那边就会用铁血手段压住三少爷。
谁也没料到孙五湖会是这个想法。
“我已经决定了。既然是赵氏院子的人，你就把这个事情交给赵氏，你也别管了，”孙五湖坐下，向氏连忙上前亲自给他倒了茶水。
听见孙五湖这不容辩驳的语气，向氏的脸上也难看了起来。
和孙五湖成为夫妻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孙五湖这么武断的时候，“老爷。你要知晓，这事情真是放纵不管的话，我们孙家一定会落为笑柄。而且你也不想出现那种情况吧？”向氏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劝导大老爷。
“黎儿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会心疼，你可知道今日黎儿差点就死了，虽然不是你的亲儿，可他总是我的儿子，此事不要你说。来人，去把十一小姐喊到这里。”这个女儿虽然年幼，但是却是个主意多的，这次救了黎儿的性命，也都是十一的功劳。
“老爷，叫十一来做什么？”向氏假装没有猜到孙五湖的意图，小心翼翼的套着孙五湖的话语，希望这个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要是三少爷这么整的话，她的儿女，还是孙家其他的公子小姐婚事都要出现问题。
“肯定是和十一说黎儿的事情，我都说了不要你管，你要么坐到一边，就乖乖的坐下，要么就出去。”孙五湖不客气的说道。
他不想失去自己的这个儿子，既然两个人都是有情的，再干涉下去也是消耗家族的力量。
“你把那小丫头叫来能起什么作用，她自己都尚未出阁。还不如把赵妹妹叫来。”向氏眼睛一转，赵氏懦弱，她只要略微一施展手段，赵氏就会乖乖从了，孙季付却不是简单的货色。
要不是这猖狂的丫头，那莫颜能猖狂到去勾引少爷吗？肯定是那个丫头的唆使。不然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赵氏是玩玩不会和她作对的，有半分胆子的就是孙季付。
“我找谁来说话，什么时候还要你批准了，你主掌后院，那是主母。怎么老和季付过不去？”摆出大老爷的脾气，孙五湖沉下了脸不去理向氏。
“十一小姐，大老爷请您过去正院。”向氏身边的一个丫鬟站到孙季付面前的时候，脸上还有着倨傲的神色。十一小姐这一房，根本就不受宠，向来都是如此。没想到今年的风向却是变了。
十一小姐院子里的丫鬟竟然敢去勾引三少爷，还真的是胆大妄为。
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到了孙季付面前依旧是颐指气使的态度。要不是大老爷吩咐。她都根本不想来传话。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过来。”等那传话的丫头揍了，孙季付这才和赵氏交换了一下目光，赵氏担忧的说道：“大夫人叫你过去是为什么事情啊？不去行不行？我有些不妙的预感。”
孙季付想了想，立刻失笑。“娘亲，你多心了，可能是三哥醒来。想起什么事情没办，又离开了吧？”大夫人找她的事情，她的心里有了一点猜测，见那个丫头的倨傲神色。她便是不舒服。
“可是……”赵氏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要我陪着你去？”她怕大夫人对她的女儿不利。那么多年末的相处下来。大夫人什么心思什么手段。赵氏就是再是深闺妇人。也知道些。更何况之前的事情，赵氏并不会忘记。
“放心吧，从前年纪小，叫人欺负了是没得法子。不过我再也不是当初的孩子了。再说，有爹爹在。大夫人不会对我怎么样。”刚才大房的丫鬟说是大老爷找她。
当下孙季付心里有些肯定了是为了莫颜的事情。
“那，你要快些回来。”赵氏见女儿这么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着孙季付自己去了。
“父亲，母亲。”孙季付叫出这两个称呼的时候。心里无比的痛恨，明明赵氏才是她的生母，她却是要喊别的女人为母亲。仅仅是因为她的生母是妾侍。
“你来了？”大老爷脸上现出和煦的笑来。“我找你是为什么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他看着这个女儿，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和缓，十一和她娘亲长的越发相像。
如今看着已经长成了的十一，他不由得想起他和赵氏曾经年轻的时光。
孙五湖越是笑的和缓，他越是什么都不说，向氏的心里就越是慌乱，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一般。
之前听见三少爷寻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的紧张。
毕竟不是她的亲子，她何必杞人忧天，孙黎被十一救下来，最是遗憾的就是向氏了，虽然说她这才是发妻。生下的孩子是嫡子，嫡女。可是此时她仍然有一种不安，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被人觊觎，这种威胁就来自曾经很是得宠的赵氏。
赵氏收到大老爷的冷落，也只有她才知晓是为什么。向氏现在看着十一小姐孙季付脸上的神情，就觉得自己费尽心思掩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
“父亲，是的，我知道，可是这个事情您找我来。我也起虎到什么作用。”三少爷要娶她院子里的莫颜，也只有面前二人做主。
“别这么说，过去是我不好。不重视你们母子几个，现在凯儿也慢慢长大；我不想留下一些遗憾。”孙五湖好似真的忏悔了一般，孙季付心里清楚的很，她这个爹爹对自己的孩子一向都是冷漠，但是也只有几个特殊。
从小到大，也只有那几个，才是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
不闻不问，不被重视的却是更多。想到这里，孙五湖就是面上表现的再和煦，她心里的怨怪却是怎么也磨灭不了。
“多谢父亲爱护。”
孙五湖微微的叹气，又是摇头，他知道女儿为什么这般冷漠。“我同意了莫颜和黎儿的事情，但是我要观察一段，看看莫颜要和三儿在一起，到底是所谓何图？”
意思就是考验他们是不是真情。
孙季付听见他的话，就觉得好笑，他连自己身边的人和事都摆平不了，现在怎么干涉了别人的婚事？
孙季付是万万不料到孙黎为了莫颜，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我也管不了。”孙季付心里明白的很，他就是一个小丑而已。
连自己妻女都不关心，不爱护的人，孙季付不会因为孙五湖而来的。她是为了莫颜。大老爷还是家中家长，孙季付还要为莫颜考虑。
还有她可怜的娘亲。
“是你和你娘院子里的人，你们总也是她的主子，现在她要嫁给三少爷，你们做主子的什么意思？”孙五湖说道。他既然已经允许了，现在听孙季付的话，不过是想和女儿挽回一些关系。
毕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孙季付根本就不给他一点的机会，“还请父亲大人做主。孩儿不敢僭越。”敢与不敢，又有什么区别，她要是孙五湖的儿子。或许不同。
可惜了，她不是。
向氏听见孙季付说话的语气就是一阵来气，她从孙季付身上看到了赵氏年轻时候的影子。只是看着这张面容，她就怒火中烧。
“十一啊，你就先听听老爷的安排，他自有主意，”向氏勉强笑道。
“还请父亲大人问问三哥。”孙季付想了想，说出了一句话，她马上就感受到了来自大夫人的怨恨目光。
这小贱人和她那个下作的娘亲一样，一样不受人的待见。
“刚才黎儿和那丫头说的话，你不也是听见了？”
“是听见了，但是父亲大人不同意。三哥要做什么，我也就不能知晓了。”她都是十一小姐了，很多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也不想他再来一次。”那断肠毒，是多么可怕的东西。黎儿却是不管不顾的吞了下去。要不是雅儿来的及时，只怕是孙黎现在已经魂飞魄散。
莫颜达不到愿望，只怕是会遁入空门。
或许是跟着孙黎一起去了。孙五湖有不少的女儿，儿子却没几个，他个个都宝贝的很，只有七少爷孙凯，成为他遗忘的对象。
“我也不想。可是这个事情，父亲应该和赵姨娘去说。”赵云峰垂下了眼眸，她还没出嫁，又没接掌管家大权，孙五湖找她来说话，实在是不明智至极。
孙季付轻轻的说道：“就算是我曾经是莫颜的主子，但是这事情，的确不是我能管理的。”竟是固执的拒绝。
孙五湖的脸上有些难看。他这是抬举这个女儿，谁知道她拒绝的那么利索。
“你这个丫头怎么和你爹爹说话？”向氏沉声喝道。
这小贱人竟然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了？等大老爷离去。她好好的问她一问。
“禀报母亲，父亲说的事情，的确不是女儿能管的，女儿还未出嫁，又不曾接掌家族。父亲应该知道去问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