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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誓不两立

同样是除夕夜,相比于君山上的热闹和温暖,另一个地方,另一群人的情况简直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当白长歌扶着尹清奇的胳膊一同出现在古正阳的面前,古正阳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以前俊逸非凡,风流倜傥,但凡他出现的地方,其他男子便有如星星遭遇月亮一般黯然失色的尹清奇,会变成眼下这幅样子?

他披头散发,比乱麻还要篷上三分,上面粘着一根又一根的枯草,可谓是种类齐全;

他脸色污黑,带着厚厚的油腻,更胜经久未刮的锅底;

他的衣服又脏又破,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了,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乞丐,甚至可以说,他现在的样子连乞丐也不如。乞丐们好歹还有点朝气,知道笑,知道喜悦,知道享受无忧无虑的闲暇。在尹清奇的脸上,则没有这样的喜悦和闲暇,他的眼睛黯淡无光,恰如两堆死灰。

此前的古正阳从不落泪,甚至龙旷和兰儿都怀疑,在师父的身上,也许根本就没有悲伤的细胞。提到白浪沙的兵败,他没有眨过一下眼睛;提到祝融殿的毁灭,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然而现在,看到连乞丐也不如的尹清奇,古正阳的眼睛已经变得湿润。

纵是和尹清奇全无交情的兰儿,看到这个情景,也不由得神色黯然。

这是除夕,团圆的日子,阔别七年的师兄弟终于团圆了。但是古正阳宁可两人根本就没有团圆。

见面是这样的情景,不如不见;

过年是这样的滋味,不如不过。

当然,也许他还应该庆幸。毕竟他比叶云深先找到了尹清奇和白长歌。

侍女们很快就将烧好的菜肴呈了上来,香喷喷的烤鱼,油淋淋的炸鸡,色泽鲜嫩的包菜,颗粒饱满的米饭,清香四溢的米酒……

这个时候,奇怪的现象开始出现了。

尹清奇的双眼,本来是有如死灰,全无神采的,然而看到这些菜肴,他的眼睛就活过来了,变得精光四射——

不光是眼睛,刚才还萎靡不堪,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的尹清奇,仿佛刹那之间就有了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尹清奇风一般地冲到桌子面前,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失去了武功的人应该具有的速度。没用筷子,也没用刀子,尹清奇直接抓起炸鸡,拧掉它的一条大腿,风卷残云地往嘴里按——

这哪里是人的吃相?分明就是饿极了的猛兽。

看到这样的景况,古正阳的心里就越是酸楚。

“你不吃吗?”古正阳瞥了白长歌一眼,不无感谢地说道。

白长歌摇头:“我不吃这些东西!”

古正阳疑惑不已:“那你想吃什么?”

“窝头,糟糠,粗饭团!”白长歌面无表情地说道。

居然有人放着美酒佳肴不要,专捡败胃口的伙食。龙旷和兰儿怀疑白长歌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其他侍女的脸上,也纷纷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长歌知道众人的想法,哼笑一声道:“我只是想亲身体会一下,勾践的卧薪尝胆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解释,龙旷、兰儿和众侍女的感觉就不是不屑了。他们甚至开始觉得,这个白长歌挺有骨气。

古正阳淡淡道:“今天是除夕!”

白长歌的眼里涌起两道炽热的火焰,声音有如在磨牙:“姓叶的狗贼不死,我这辈子都不会过年!”

这个人心里的恨意实在是太可怕了!听到白长歌的声音,再看看他愤怒的样子,兰儿和侍女不由得感到心惊胆颤。

古正阳对此毫不意外。他看看白长歌,再看看尹清奇,感觉两个人的差距还不是一点点。

古正阳走到尹清奇跟前,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满心叹气:“曾经的你,是一个多么帅气的人。现在弄成这幅样子,真让我们师门无面啊……”

听到这个声音,尹清奇放下炸鸡,双眼泪水有如泉涌:“师兄,我错了!”

古正阳目光一横:“错了?你觉得自己错了?那你告诉我,你究竟错在哪里?”

“我不该为了纪舞风背叛你……”尹清奇的声音渐渐哽咽。

古正阳仰头大笑,继而声音凄婉地说道:“你错了,但是问题并不是出在纪舞风身上。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向我出手,有种!这才是我的师弟!”

但是古正阳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得出乎众人的意料——

他蓦地挥拳,将尹清奇的饭桌震得粉碎,盘碟碗筷和着食物一起,瞬间就化为飞灰。古正阳的声音也开始雷霆般的震怒:“但是你的错,不在于追求盲目的爱情,而在于追求虚伪的正义。这个江湖,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正义,所有的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谁赢了,谁就能代表正义……”

未等尹清奇回应,古正阳继续用他霸气无畴的声音说道:“神魔劫一门,生来就应该做武林霸主。只有别人向我们摇尾乞怜,没有我们向别人弯腰的道理。你知不知道,看着你低三下四的向田园和雪鸿卑躬屈膝,我恨不得亲自一拳打死你……”

自尊再一次被冲刷,尹清奇心头大痛。古正阳回身,命令兰儿道:“饭菜重新去做,不要太好。去找那位老农烧点水,给他洗干净了,再找身像样的衣服。我的师兄弟里面没有叫花子!”

兰儿领命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古正阳的声音轻了下来:“听说在白浪沙战后,你被武林各派威胁,自废武功。这么多年来,他们有没有帮你治好?”

尹清奇反复摇头:“本来有机会的。田园先生曾经给过我针刺图和药方。可是离开风荷山庄的时候,我一时想不开,把它们都烧掉了。”

“田园和雪鸿这两个伪君子,为了标榜所谓的正气,七年来竟然一直看着你被病痛折磨?看来名门正派这四个字,还真不是一般的讽刺!你放心,两个月之内,你会得到一本真正的易筋经,从此再也不用受那筋肉之苦。而且我保证,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你!”古正阳不再管尹清奇,而是朝着白长歌一横指:“你,跟我来——”

除夕的荒野如冰窖般寒飕飕的,好冷的夜!

“只要能扳倒叶云深,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最先撬开话匣子的,却不是古正阳,而是白长歌。

古正阳摇头:“你错了,我不会杀叶云深的!”

“大师伯怕杀了叶云深,会没法向****教里的人交代是不是?”白长歌哼笑一声,说话的节奏开始变得急躁,“叶云深重建了****教,大师伯是不好动他。但是大师伯不能做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做。只要能放倒叶云深,就坏做尽天底下的坏事我也不在乎!”

古正阳睨视白长歌:“放倒叶云深以后呢?谁能帮我统领****教?”

白长歌眼珠反复急转:“我师父已经回来了。再说大师伯不是还有个徒弟吗?”

古正阳摇头道:“尹清奇就算了。一个背叛过教宗的人,是无法统领别人的。至于龙儿——”说到这里,古正阳索然无味地笑了笑,“他不是你想的那么有用!”

只是片刻钟光景,白长歌想到一个新的计策:“若是我可以肯挟持晓晓,裴笑书就不敢忤逆你的任何命令,包括你叫他去死!”

“那样做的话,裴笑书是不敢忤逆我,但是你知道,徐庶到曹营一言不发是怎么回事吗?一个不愿意献计的裴笑书,对于我来说有何用处?”古正阳凝视白长歌良久,“年轻人,你比我那个师弟强了太多,知道卧薪尝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策略,不可以操之过急——”

白长歌沉默,古正阳继续说道:“七年前,我就是太心急,所以在白浪沙折戟沉沙。在那以后,我就反复提醒自己,凡事还是三思的好!”

白长歌苦笑:“大师伯比叶云深长了一辈,如果耗下去的话,只会对你越来越不利。叶云深不仅和各大门派结成了联盟,更取得了朝廷的任职,他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

“这也正是我的担心!”古正阳深深叹息,“叶云深的成长,快得超过我的预料,他也越来越不听话。半个月前和他交手,我已经输了!”

拥有几十年功力,连田园和雪鸿都忌惮不已的古正阳居然会被练“神魔劫”不到半年的叶云深打败?这简直就是荒谬!白长歌一时怔在那里,半天都不敢相信古正阳的描述。

“年轻人,不要不相信。这个江湖上什么都缺,缺天理,缺公道,缺良心,就是不缺奇迹!”

古正阳向白长歌细说了自己与叶云深会面的经过。末了他补充说道:“白长歌,其实你也有很高的天分,若是你相信自己,你也可以成为奇迹。”

但是白长歌听完古正阳的叙述,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姓叶的狗贼这次死定了!”

古正阳声音渐渐凛冽:“我说过,叶云深是不能杀的!”

“要除姓叶的,何须大师伯亲自动手啊?姓叶的这次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正所谓是‘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白长歌仰天大笑了好一阵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你肯用我的主意,扳倒姓叶的易如反掌。而且我可以保证,到时候不管你把****教交给任何人,都不会引起任何震动。就算是裴笑书他们,也不会认为你做的不对。”

古正阳的眼睛里布满了诧异。白长歌咧嘴笑道:“当然了,想做成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任何成本的,就看你舍不舍得自己的徒弟了。”

看到古正阳还在犹豫,白长歌补充说道:“不要告诉我,当年在白浪沙全军覆没,没有皱一下眉头的大师伯,如今竟然舍不得一个女人!”

古正阳低吟道:“你是要我把兰儿嫁给叶云深?”

“正是!”白长歌精神高涨,所以言辞也越来越流利,“叶云深恃才放旷,得罪天下英雄而不自知。他之所以还能在江湖上风光,完全是因为纪舞风在帮他。纪舞风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叶云深,却不知叶云深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如今叶云深自寻死路,教主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促成兰儿和叶云深之间的好事。纪舞风知道叶云深和兰儿结婚,一定会大失所望。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白长歌看来并不是像他最初感觉的那样急于求成,其心计之深,似乎不在叶云深之下,古正阳琢磨着。

“叶云深与各大门派之间结成的同盟其实是很脆弱的。众所周知,纪舞风代表着风荷山庄的颜面。若是她被抛弃,整个风荷山庄上下都会咬牙切齿。那些武林掌门,尤其是田园先生,也会对叶云深心生痛恨。就算楼兰和楚无名是叶云深的妹夫,也不可能站在他这一边了。恰恰相反,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叶云深,新账老账一起算。

“叶云深在武林同盟的失败,还会向****教这边蔓延。裴笑书和陆忍等人之所以追随叶云深,是因为叶云深为****教创造了机遇。叶云深和纪舞风破裂了以后,****教将再次成为武林同盟的敌人,面对生死存亡的抉择。裴笑书他们见大势已去,必然会抛弃叶云深,另投明主。叶云深四面楚歌,也会乖乖投诚,为大师伯效力。到时候,大师伯重出江湖,一定是一呼百应!”

说到这里,白长歌向古正阳深深一揖:“大师伯只需舍得一个兰儿,就可以重新赢得整个****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大师伯万万不要错过。”

这个计谋确实有效。但是它的阴损,也不得不令古正阳感到有所忌惮。

古正阳微微皱眉:“现在你又不想杀叶云深了?”

白长歌的两眼火光直冒:“杀了那狗贼简直是太便宜他了,我要看着他失败,彻底的失败!”

古正阳轻吁一声:“当年我有两大护法和六大长老,以及足足四千兵马,都打不下一个君山。果真按你说的,****教会再次成为武林同盟的敌人,可到时候我的力量只有原来的一半,又如何对抗整个武林同盟?”

白长歌嗤笑:“从前的大师伯霸气盖世,怎么现在变得胆小如斯?叶云深还不是只有两千人马,他能做到的事,大师伯就做不到了么?”

这个对比立刻激起了古正阳的怒意。古正阳的双眼光芒大作,如同两把利剑,直刺白长歌的面门。

白长歌竟然毫不畏惧:“再说大师伯的人才岂是叶云深的五虎可以相比?我师父恢复武功,那将是可以压倒田园雪鸿的存在;大师伯肯用我的谋略,我也不信自己会输给他裴笑书。再说,大师伯不是还有陆忍、龙旷和陇外双魔吗?”

古正阳轻笑道:“你的考虑确实还算周全,不过你算漏了一件事。我已经劝说过兰儿不要对叶云深有任何幻想,我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的。”

白长歌的嘴角有弧线弯起:“兰儿这边,我有办法说服她的。只是叶云深那边,还是要请大师伯给他施加压力。”

“你的主意,我会考虑一下的!”古正阳轻轻挥手,“你先去吃饭——”

白长歌拜谢,心满意足地返回。

看着白长歌的身影渐渐走远,古正阳朝着阴影里喊了一声:“出来吧……”

一个头发火红的影子脚不着地,凌空飞奔到古正阳的跟前,正是独眼龙旷。龙旷拜首,声音显得喜悦无比:“恭喜师父又得一位杰出的人才!”

“人才?”古正阳冷哼的腔调分明就显得很不屑,“你懂什么是人才吗?”

“白长歌的计策简单实效,考虑周全,这就是人才啊!”

古正阳的声音归于冷漠:“看问题不要这么简单。白长歌自私狭隘,在他的眼睛里只有尹清奇,而不懂得看其他人的长处。尹清奇失去纪舞风是必然的,但是白长歌不懂得其中的奥妙,只是一门心思报复叶云深,为尹清奇和自己图个面子,心机有余,心胸不足。尹清奇没用,他也跟着没出息。他要是人才,那人才这个词可以去见鬼了。”

龙旷登时一楞,问古正阳道:“但是师父,白长歌恨透了叶云深,正好可以为你所用啊!”

“白长歌是在为师父打算吗?”古正阳嗤笑,“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叶云深,就想借师父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这点鬼心思可以瞒得过别人,又怎么能瞒得过你师父?”

龙旷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师父知道白长歌居心不良,那你不打算用他的计谋了?”

“不,白长歌的计谋,师父还是会用。不过用了他的计谋以后,师父也一定会让他死在叶云深手上的!”

初一了,拜年的日子,古正阳早早起来,就有龙旷、兰儿、尹清奇和众侍女陆续向他问安。不过,白长歌并不在众人之列。

“白长歌去了哪里?”古正阳问尹清奇。

尹清奇回应:“不知道,我一早起来,就没看到过他。不过长歌应该不会走远的。”

不怕看见蛇,就怕蛇躲着。古正阳不怒自威地环顾众人:“去找!”

在小镇东南半里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湖。因为除夕夜太冷的关系,湖面上结了一层冰。当古正阳和众人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白长歌脱掉了所有的衣服,仅仅穿着一件短裤,坐在冰冷的湖面中心闭目凝思。浑身上下结实的肌肉线条根根突起,一如冰面上的水痕结印。

这么冷的天!而且,似乎白长歌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我只是想亲身体会一下,勾践的卧薪尝胆是怎么回事!”

想起白长歌信誓旦旦的话语,再想想除夕夜两人会面时的情景,古正阳觉得,尽管这个年轻人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理想,不过他不达到目的不回头的决心,确实值得敬畏。

“长歌!”身为白长歌的师父,以及江湖上最亲近的人,尹清奇吃惊之余的第一个反应是担心。他踮起脚步,正要上前劝白长歌放弃。

但是古正阳立刻阻止了尹清奇的打算。在他看来,白长歌既然敢这么做,就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听到尹清奇的呼唤,白长歌缓缓挣开了眼睛。

蔚蓝色的气流在白长歌的身体周围滋生弥漫,和隆冬的景致十分搭脉。不多时众人还看到,冰面下的湖水在开始旋转,起始时很慢,但是越来越快。以白长歌的位置为中心,整个湖都在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旋转,旋转,无止境的旋转,这就是“九转神功”的力量!

薄薄的冰面承受不住漩涡的压力,裂纹一条接着一条,很快就彻底地分崩离析——

整个湖里的水都在剧烈地汹涌。一个小小的湖,在无风的冬日,竟然腾起了人高的浪花。一如在听涛水榭时的意外突破那样,白长歌的修为,再度攀上了一个他以前所不能企及的境界——

“他终于练成第八重了!”

白长歌实力飞升,尹清奇的感慨是最深的。在自己指导着对方的三年里,白长歌像受到了某种限制似的,始终只能在第六重的极限徘徊。现在看到白长歌自己实现了突破,个中滋味,怕是很难单独用欣喜或失落来形容。

古正阳一声令下:“龙儿,你去试试他!”

龙旷宛若轻灵的沙鸥,一个箭步冲入惊涛骇浪,舒展双臂作为平衡。在波浪之中有着许多破碎的冰块,以此为支点,龙旷足不见湿,与白长歌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白长歌见有人杀到,当即变手,汹涌的波浪失去了白长歌内劲的支持,很快就平缓了下来。但是一波平,一波又起,一道新的激流,再度在湖面上掀起惊天波澜——

这是大自然中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波浪。无论是谁,看到水流绕着一个人的臂弯,像蛟龙盘柱那样蜿蜒前行,第一感觉绝对会是惊叹。水至柔,也是至强,而且,白长歌臂上的水流,也确实算得上一条汹涌的巨龙——

除了古正阳和尹清奇,其他人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九转神功”这门武学。如今,看到白长歌淋漓尽致的施展,兰儿和众侍女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到底是与“神魔劫”相生相克的武学,名不虚传!

不光是兰儿和众侍女在惊异,进入战阵的龙旷也在惊异。自然,兰儿和众侍女感到惊异的是“九转神功”的景象,但是龙旷惊异的却是“九转神功”的本质——

龙旷发现,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在剧烈地干扰着自己,他根本无法站稳自己的身形。甚至,他还有可能成为这股水流中的一部分——

本能的恐惧,令龙旷体内的“神魔劫”劲力急剧催生。一个火红的光球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而且越来越耀眼。古正阳就在旁边,自己的师姐和众侍女也在旁边,无论如何,龙旷都不能容许自己失败,尤其是败在白长歌手上——

龙旷大喝一声,双拳并举。惊人的力量宛若两条凌厉无比的长枪,插入水流中心。受“神魔劫”力量的挤压,白长歌的水流在迅速膨胀扩散,速度和威力自然也在急剧地削弱。同时,白长歌也被龙旷结实的一击震得疾退,仰面躺入水中,败相已露——

但是露败相的并不仅仅只是白长歌。事实上,尽管龙旷瓦解了白长歌的水流,但是“九转神功”的余劲,依旧在发挥作用。也就是说,龙旷的平衡性所受的威胁并没有被彻底解除——

而且,还有一个因素在干扰着龙旷。因为他的脚还没有着地,所以根本就无法站稳。那一击正中了白长歌,却也令龙旷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平衡性彻底丧失——

龙旷果真和着水流一起在湖面旋转,像风车那样连翻了好几个滚,这才倒栽葱插入水中——

一个仰八叉,一个倒栽葱,第一个回合的较量,算得上平分秋色。

七年前在白浪沙,尹清奇以令古正阳的万劫不复土崩瓦解;七年之后,两个人的弟子在这个不知名小镇的湖面上公开切磋,首个回合斗了个平手,这“神魔劫”和“九转神功”,果真是相克相生的绝技。

古正阳和尹清奇的记忆,也在这一刻同时回到了七年前的白浪沙战场。尽管白长歌和龙旷的修为,还是不能和那时的自己相比,较量所带来的感觉却是一如既往。

只是一个回合不足以分出胜负,白长歌和龙旷同时跃起,带着十足的力量再次冲向对方——

赤红的光华缤纷闪耀;蔚蓝的水龙汹涌起落——

凌厉的“神魔劫”气劲锋芒所向,俱是排山倒海的力量;但是每逢遭遇“九转神功”,它的方向都会或多或少地偏转,破坏性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

纵使如此,两人的身体依旧摆脱不了对方的影响,反复起落浮沉,酷似寒鸦戏水——

隆冬的寒冷似乎已经没有感觉了。事实情况是,每次从湖里站起来的时刻,两人身体上的水都在急剧地汽化,变成茫茫白雾——

一刻钟的光景过去,龙旷和白长歌在湖中猛拼了上百个回合,却始终难以分个高下。

“起来吧!”古正阳觉得,继续较量下去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接到古正阳的指令,龙旷和白长歌同时收功,携手跳回沙滩,站到古正阳的身边。

龙旷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得意,他相信自己的表现没有让古正阳丢脸。但是白长歌的情况却完全相反。这个并没有输掉切磋比试的汉子,回到岸上之后,竟然一骨碌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埋头痛哭。

古正阳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哭什么?”

白长歌起身,泪光贴着脸颊,一如两线晶莹的泉水:“以龙旷的全力修为,尚且接不住叶云深的一招;我跟龙旷切磋了上百招,还是不分胜负。如此说来,我是不是也接不住叶云深一招?照这个速度下去,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打败姓叶的狗贼?”

听完白长歌的话,龙旷当即就笑不出来了。

“有志气!”古正阳起手,按住白长歌的肩膀,“其实你的资质相当高,就是没找对练武的法门。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学‘九转神功’三年,练到第六重以后,却始终无法进步?”

白长歌依旧跪地,双手抱拳:“请大师伯赐教!”

“因为你不够自信!”古正阳浅笑。

白长歌的神情失落下来:“也许吧!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是练武的料子。”

“不,你是练武的料子。你的错误在于,始终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古正阳同时看了看白长歌和尹清奇,“你长得像尹清奇,认尹清奇做了师父,你也把自己当做是尹清奇的影子。但是尹清奇的资质过高,就算想做他的影子也不是很容易。所以每次练武的时候,你总是会想到尹清奇,觉得自己无法达到他的修为。你这样想,就是大错特错!”

白长歌的精神陡然一振。以前每次练武的时候,确实也正如古正阳所说,始终都感觉到尹清奇的压力。难怪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无法突破。

“忘了尹清奇,你就是你自己,你不比任何人差!”

古正阳转身走向茫茫雪野,没有留下半个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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