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坐在我们边上那个女子突然来了兴趣，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挪了挪屁股向我们这边凑了凑。说：“如果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那科学怎么进步呢？”
老专家见美女提问，来了兴致，硬要和我换一个位置，他是上级医院专家，我只好从了他，他将身子凑了上去，兴致勃勃的问：“美女怎么称呼？”
那女子笑了：“我叫唐欢，欢乐的欢。”
“好名字，好名字，”老专家转头对我说“难怪我们怎么突然变得欢乐了呢。你说是不是宇航员。哦对了，这位姓朱，名宇航，我叫成周子，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他们俩还握了握手。
一顿寒暄之后，老专家说：“那我们就来讨论讨论，其实呐，首先凡事都不能走极端，适当的追问，合理的研究，最后的结果，只要能解释当前事物的规律或解决当前想要解决的问题，那么就差不多了。如果一定要做到刨根问底、打破砂锅，那么最后可能倒霉的还是人类自己。”
老专家举了一大堆例子，能举出这么多例子的基础，完全架构在他强大的记忆能力之上，我估计为了在唐欢面前装，他把脑子里的存货全部掏出来了。
不过他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我举几个例子，通过例子来说明问题，”老专家摆出一副百家讲坛的样子，就是人家手上捏着扇子，他的手上捏着报纸，“我们就说说光速，世界上什么速度最快，那就是光速，光速每秒30万公里，众所周知，但是到底有没有比光速更快的存在？科学家们肯定已经做出了一系列研究，最后的结论是‘光速是宇宙中最快的速度’，这叫什么结论，到底有，还是没有呢？答案既不是确认的，也不是否认的，因为这个答案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已经问到底了，砂锅都破了，不再有意义。另外光速是怎么达到这么快的速度的，研究了传播介质，假设了“以太”的存在，探讨了“波粒二象性”，最后还是没有个结论。不像一辆车，为什么它这么快，因为它的发动机转得快，为什么那辆车更快，因为那辆车的发动机排量更大。所以关于光的这个问题也已经问到底了，砂锅又破了。”
唐欢听得一愣一愣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像我小时候想过的一个问底，为什么磁铁能不通过触碰就能对另一块磁铁或者铁产生一个力呢？最后老师告诉我有磁场，我觉得这个答案是有问题的，但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老专家“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手，激动的道：“你理解了，看来你理解了，看到没有宇航员，这位姑娘的悟性极高。”
我点点头，继续听讲，老专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磁铁这个东西更不能问，问下去就把魔法给问出来了。你说为什么磁铁能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为什么磁铁能不通过接触就产生作用力？老师会说，答案是因为磁场的存在。继续问，磁场怎么存在的？看不见摸不着。老师就会在磁铁周围撒上铁屑，或者放上许许多多的小型指南针，他们会沿着磁铁周边展示出一道道线条，老师就会告诉你，看到没有，那就是磁场。继续问，那磁场又是哪里生出来的，为什么它平时看不到，但却又真实存在，好了，到这里砂锅又破了，没有答案。谁都不知道磁场是哪里来的，老师会跟你反复强调磁场就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场。”
这种例子层出不清，比如说世界是由什么组成的？物质。物质是由什么组成的？分子。分子是由什么组成的？原子。原子是由什么组成的？由原子核和核外的电子？电子是由什么组成的？到这里一口锅已经破了，电子没有组成，是宇宙中的一个基本粒子，它从哪里来的，谁将它创造的这么小，无解。那么继续探讨原子核，原子核是什么组成的？质子和中子。那质子和种子又是什么组成的？一口锅又又又，又破了，它们也是宇宙的基本粒子，再往下问就没有答案了。
现在还新出来了一个概念，叫做“夸克”，说质子和中子是由夸克组成的，那么夸克又是由什么组成的呢？这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力量。无穷大有多大，无穷小又有多小？这样问下去你会发现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有些问题适可而止，宇宙总要保持一些神秘感。
“宇宙就像一个核桃，我们被包裹在其中，有些东西，明白就好，够用就行，千万不要去打破这层壁垒，谁知道科学的极限会遇到什么，谁知道壁垒外面又有什么在虎视眈眈。”老专家总结道。
唐欢说：“这个天聊得，我觉得现在就像个小学生一样。”
我插了句话：“就是就是，在广阔的宇宙面前，我们大家都是小学生，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呢。”
这个问题探讨结束之后，我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想着，那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听到的、触到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却又是不明不白的。
是不是该感谢我们的大脑，成功的反映了外部的世界，带来了美好的生活。曾经定一位哲学家说过一句非常可怕的话：“世界是灰暗的，万物是丑陋的，是我们的大脑给了我们虚幻的感受。”
都说瞎子比我们更了解这个世界，因为他们失去了视觉。在视觉为主导感受的我们身上，各种图像带来的感官强过一切，所以世界是二维的。而在失去视觉的瞎子们身上，触觉和听觉代替之后，在他们脑海里世界便是三维的。
而世界原本的样子，谁都没有见过。
我突然又想到了方圆和老专家经历的那些梦境，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比之于普通的梦境，他们在小镇上的时候，五种感官都是那么真实，还有触觉、痛觉和心理上的感觉。那种真实，源于大脑全功率开启后的渲染。
在现实世界中不也是吗？我现在坐在火车里，我听到火车开动的声音，我看到外面天空光影变化，我触摸着座位织物的质感......
谁说这就叫现实。而谁又能证明那个梦境只是梦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