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苏栀栀的日子不太好过。
准确来说，是从过完年开始。
正月初六，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偶尔能听到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
苏栀栀正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沈岚和苏致远交头接耳了一下，走到苏栀栀面前：“栀栀，爸爸和妈妈商量过了，决定给你报个补习班。”
苏栀栀眼睛一眨不眨地嗯了一声，脑袋左右晃动了一下，终于在两堵人墙中间找到适合观看的位置。
仅仅隔了几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又抬起头：“嗯？”
沈岚以为她没听清，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去上课外班。”
苏栀栀拿起旁边地遥控器，利索地按下电源键，原本吵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她冷着小脸准备上楼，只丢下两个字：“不去。”
“那红包就没收了哦？”
此时苏栀栀已经踏上了台阶，她转身蔑视地看着他们：“先找到了再说吧。”
话音还没落，对面两人掏出了十几个红包。
……
苏栀栀怕被诈，警惕地开口：“在哪找到的？”
苏致远得意洋洋：“洗衣机后面。”
“妈。”苏栀栀别过脸，坦诚地看着沈岚：“衣柜顶上有我爸的私房钱。”
苏致远：“……”
-
最后，苏栀栀坐到了课外班第一排最中间的风水宝地。
好友柳离采访她：“请问苏栀栀同学，你有什么感想吗？”
苏栀栀恨不得狠狠得把书拍在柳离脸上：“都怪你！”
柳离立马大声嚷嚷：“那都是我妈说的！你要怪就怪她去！”
柳离的妈妈和苏栀栀的妈妈是好闺蜜，房子买一个小区的，车子买一个牌子的，连给她们孩子买的衣服……
苏栀栀低头看了看自己和柳离的情侣装。
“……”
“栀栀，我妈也是为了你好。”柳离苦口婆心，“咱们学区房配的那个叫什么广阳中学的，师资和周边环境都不好，进了那个初中，基本就和重点高中无缘了！咱们这个课外班的老师都在B大附中任职过，只要努力学习，B大附中不成问题！”
苏栀栀心不在焉地听她讲话，手里拿着几张扑克牌立金字塔：“你现在说话和你妈一个味儿。”
“……”
柳离没太搞懂这句话的意思，捂住嘴巴和鼻子，偷偷哈了一口气。
嗯？好像还可以。
“阿姨最近工作忙不忙？”苏栀栀语气平淡而温和，听起来像是在关心柳母。
柳离思考了一下：“忙。”
“哦——”苏栀栀拉长尾音，语气极其欠揍，“原来是没时间接你放学，才拉我下水呀。”
言下之意：你妈不是为了我好，你妈是想找个专车司机。
但柳离从她的眼神中琢磨出另一层意思来：你要是再哔哔，今天晚上自己打车回去。
OK，沉默是金。
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很多人都在跑步，地面都开始微微晃动。
苏栀栀透过后门的小窗户往外看，很多初中生模样的同学围在走廊里，像是在讨论什么东西。
“应该是模拟考成绩。”
课外班前两天测了套卷子，不收均分低于60的学生。苏栀栀不想上课外班，本来打算直接交个白卷，转念又想起了自己的压岁钱，于是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卡着55分写。
“你咋知道的是模拟考成绩的？”柳离傻愣愣地看着她。
苏栀栀一脸鄙夷，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然那么多学生围过去看什么？看你照片？”
“……”
哦，忘了，沉默是金。
一个穿红色毛衣的女老师推开门，笑眯眯地说道：“同学们，入学模拟考的成绩单下来了——”
说话间，苏栀栀悠哉悠哉地走了出去。
女老师：？
她缓了缓，继续保持着职业微笑：“……贴在走廊的墙上。”
-
苏栀栀出来的时候，成绩表已经被初中生包围了。
她踮起脚看了看墙壁上的大字。高的那一片写着初中生成绩表，低得那一片写着小学生。
真贴心。
苏栀栀猫着腰钻进人堆里，由于个子娇小，很快就挤到了最前面。
里边光线暗，她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纸上的字，费劲地读出来：“辅导5班……辅导4班……”
顺着成绩表的规律，她和柳离所在的辅导1班应该在最前面。
“辅导3班……”她口中还在念叨着名字，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
猛得往前一步。
嗷得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痛死了！”苏栀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几绺头发和不知名物体缠在一起。
后面的人显然也慌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苏栀栀为了不再被扯到，赶紧也跟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结果就是，脚绊了脚，两个人摔在地上。
眼冒金星。
窗外的阳光打到苏栀栀的脸上，她有些晕，睁不开眼睛。
恍然间，一个男生的身影慢慢贴近。
那人脸上挂着的笑容，似乎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刺眼。
她甚至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不疾不徐。
具体的过程已经不记得了，苏栀栀只记得他温热的呼吸和暧昧的姿势，应该只有十秒钟，或者二十秒，但她觉得时间很长，每一秒都像是慢动作。
眼前的几重影子慢慢聚拢，最后，她看到了男生的侧脸。
睫毛如鸦羽，眸色似古桐。
他正低头专心摆弄着什么，指腹无意间蹭过耳垂。
她最敏感的地方。
像触电一般，苏栀栀浑身瑟缩了一下。
这一动，他的目光便从发丝上移开。
“小朋友。”
清润的声音。
“解开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