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蚕豆是这片区域较为常见的农作物之一。那次，大人小孩们一起下地去帮舅舅家种蚕豆。
播种的过程中，一般大人两两一组，一人负责拿锄头在前面挖土，另一人撒种再用脚把土盖上，小孩是三人一组，因为装种子的背篓有些重，需要男孩子背着，林开颜、林扬和阿古分在一块儿，不过三人的工作轮换着来，不是很累，只是腰弯下起来再弯下，着实酸痛。
等到他们又一趟种完到头，看看大人们都在另一侧地头忙活。
林扬说：“走走走，哥哥带你俩兜风去。”
“好呀好呀，去哪去哪？”林开颜好奇。
“那种子怎么办哩？”阿古问。
“快快快，过来过来。”
带来播种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附近路旁的空地上，林扬把背篓里的种子倒进里面的麻袋里，背上空篓。
“蹲下一点，阿颜再低点，快快快，别让他们看见。”
三人就悄咪咪地沿着小路溜了。
不巧的是，阿青发现了。
她喊，“哎，阿颜，你们去哪？”
“快跑快跑！”他们三个干脆不蹲了，站直身子跑起来。
“扬子，你小子别带她们乱跑嘞，早点回来。”是林扬妈妈的声音。
就这样，三人沿着小路一直走，林扬拽了根野草衔了一路，说是带她俩去捉鱼。
先是听到潺潺的水声，才看见远处溪流汇聚，进了那个大水库，水库的水位很高，水面倒还平静，水库一侧依山，一侧是堤坝。而堤坝另一侧是激流，从另一座山头流出来的溪水，顺着地势奔下来，没有入库，而是在水库边流淌。
经山路徒步去乡里是必经那堤坝的，坝面不宽，两米左右，堤坝绵延了好几公里，每次走在上面，林开颜都如履薄冰，太靠左边了生怕自己掉进水库里，太靠右又怕摔进溪里，总得抓着个人走才安心。
这次三人走在坝面上，林扬在前，尽量走在正中央，不过路线是弯弯曲曲的，林开颜在后，紧紧拽着他背的背篓，阿古在最后，抓着林开颜衣服下摆。
在堤坝中段，地势渐渐平坦，溪流平缓，清澈的水面常能看到鱼。再走几百米，小溪就右拐淌进了稻田里。也就是在溪流拐弯的地方，从堤坝上有石阶可以走下来，接下来就可以顺着农田边走路了，不用再担心掉水里。
三人就顺着石阶走下来，靠近溪水，林扬把背篓取下来，压进水中，摸了块石头压好，三人就在旁边等待。
“这鱼，看见这么大个篓子，不会拐弯绕开吗？”
“这可不一定啊，总有像你一样的鱼啊。”
“哎哎哎，你俩别说了，看看看，有一条哎，过来了过来了。嘘。”阿古往后退了几步。
林扬转身走到田边，拔了一根木枝。
“靠后靠后，来，看好哥哥怎么插鱼啊。”
那鱼快进篓子里了。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两人赶忙凑上去看插到没有。
水浊了不少。
他举起木枝。额，啥也没有！
抬起背篓，也没有！
“哎呦，跑了？不应该呀。”
“你看你，本来可以直接进篓子里，这下啥也没了。”林开颜“奚落”他。
“要不我们再等等吧。”阿古提议。
林扬把背篓重新压好。
等着水恢复清澈，三人目不转睛盯着水面。
可这次等了好久也不见鱼影。
“算了算了，不等了，走走走，我们去乡里转转。”
他提出篓子，空了空水，背上，拄着那根木枝。
过了水库就是一段下坡的土路，之后就是公路，再走一会儿就到乡里了。
乡里附近居住的多汉族人，他们的生活垃圾都扔了堆在翠玉乡主街入口附近的空地上。
他们放假时常捡破烂卖钱买辣条，对垃圾堆倒有几分亲切感。
林扬手上的棍儿派上了用场，他拿枝子扒拉了几下。
“哎哎哎，那双鞋，好看的。”阿古激动地说。
“这个呀？”林扬钩出来。
是那时流行的靴子，黑的，还有拉链。
“嗯嗯，阿颜，好看吧。”
“你试试。”
鞋子有些旧，但也没有脏东西。阿古拿过来，脱下自己的鞋子，把脚伸进去，走了两步，有些沮丧。
“有点大唉。”
“拿回去给阿英试试。”林开颜说。
“对哦。”
林扬把鞋子装进背篓。
到了乡里，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懒懒的晒着。
他们经过了好几个过桥米线店，也只能探头往里看几眼。他们身上没有钱。
街道北侧雪糕店面的冰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也只是看看。
从东头走到西头，有些饥肠辘辘了。
“阿颜！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
三人回头，是小姨！瞬间两眼放光。
小姨是外公的第四个孩子，嫁在这附近，丈夫在翠玉棋牌室打牌，经常赢，家里比较宽裕。孩子们每次来乡里都期待碰上她，她总给孩子们买米线或卷粉吃。
“哎，小姨，我们过来玩。”
“还没吃吧，走，小姨请你们吃卷粉。”
“好喔！”
三人兴高采烈跟着小姨进了卷粉店，吃了三大碗卷粉。吃完出来小姨又给买了三瓶营养快线，从背篓里拿出一袋子橘子。
“橘子拿回去给阿妈，你们三个快回家啊，晚了大人该担心了。扬子，带她俩走公路回啊。”
“好嘞，小姨拜拜。”
“好，拜拜。路上小心啊。”
三人心满意足，踏上回家的路。这次是绕到水库那座山的另一侧沿着公路回去，虽然安全，但是路程是双倍的。
虽是公路，一开始都是上坡路，路上车很少。
走了一会儿，听到拖拉机“哒哒哒”的声音，眯眼看看，是开小卖铺的杨叔，看来是来进货的。
那时候，山谷里地面崎岖，村里道路狭窄，只能过人，再加上经济条件限制，连辆自行车都没有，更别提汽车了。不过杨金花家就在村口，地势比较高，门前是条比较宽的土路，一直向西再过一段上坡路后跟山腰的那条公路会和，加上她家家里开小卖铺，经济还凑活，而且有用车的需求，就买了辆拖拉机，村里人去乡里办事常常过来搭顺风车。那时候的拖拉机还是手摇发动的那种，需要使劲用手转动拖拉机侧面的摇柄，等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才算启动成功。
“杨叔好！”三人开心地挥手。
杨叔点头，高声喊道，“哎，你们先走着，等我回来捎上你们。”
“哒哒哒”的声音随即远去，尘土飞扬。
最后，他们走到半路时，杨叔返程，停下拖拉机，让三人上去。林扬扒着轮胎爬上去，再把林开颜和阿古拉上去。
三人站在车斗内，抓着车边，随着车子摇摇晃晃，风被甩在车后，尘土也被甩在后面。
“兜风吧。”林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