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脚下,一辆深红色宝马M5停在老旧屋舍门前,魏无济缓缓下车,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抬头望远,影影绰绰的群山就像是一个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远山之巅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调皮的孩子在和你玩捉迷藏。在阳光下,整个西山如同洗过一样,历历在目,青翠欲滴,看上去好像离眼前近了许多,也陡峭了许多。
大叔和叶薇黎早已在此地恭候多时,魏无济先是一惊,款款匿笑无奈耸肩,随后径直走到大叔身前,轻声说道:
“准备好了没有,我这就接二位离开。”
“你带薇黎先走,我留下来打点一下后事,诺,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出发。怎的,我这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勾魂摄魄让你瞬间迷失掉自我?”
大叔心思缜密,应是刻意不让自己留下帮忙,怕一不小心漏出什么马脚。魏无济深知对方是久经沙场,心有城府的老江湖,于是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有一天自己站上科技界的顶峰,定要将曾经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生杀予夺,唯我独尊。
“对了大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方便透露一下吗?”
大叔缓缓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前这个瘦高个男孩,莞尔一笑。随后他拍了拍魏无济的肩,不疾不徐的说道:
“我姓魏,你就叫我魏大叔吧。你谋划杀人的事我可以替你保密,但前提是一定帮我照顾好叶薇黎,待我接她的那一刻,我们便两不相欠。”
“没想到我俩竟然是本家,着实有趣,我本就有愧于叶薇黎,帮她也算是分内之事。但君子一言,还是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放我一马。”
“一定,但是说句题外话,你开这辆车明显品味不够,男人必须有生之年定要有辆红旗才算牌面。”
大叔招了招手转身步入房间,魏无济则心照不宣带着薇黎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躲在一旁缄默不语的叶薇黎突然冲到大叔身后,轻轻揽住了他的腰。彼此拥抱的瞬间,就像只有在夜色里才能被发现的萤萤微光。一切在继续,一切都无恙,似乎又到了最初相见时的模样。
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像在车站的告别,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放手吧,跟着我你只会受更多的苦。我是何人,从哪里来,你尚且不知,更别说我身上藏着多少秘密,背负着多少人的信念,你根本想象不到。人生很短,但你值得更好的人。”
“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求求你老实告诉我。”
“爱过,你曾经对我的帮助,我也将终身难忘。”
很多人,因为寂寞而错爱了一人,但更多的人,因为错爱一人,而寂寞一生。我们可以彼此相爱,却注定了无法相守。不是我不够爱你,只是我不敢肯定,这爱,是不是最正确的。
叶薇黎哭着笑了,却又笑着哭了。她颤颤巍巍松开环抱的手,刹那间失了神。这个答案她等了太久,久到自己已然年老色衰。有些情,于岁月中,慢慢消融,不再刻骨铭心。有些人,于相交中,慢慢远离,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事,于时光中,慢慢淡定,从此不再动心。
“赶紧走吧,你们这样虐我一个单身狗真的好吗。再说,人家魏大叔又不是不接你,多少年的孤身寂寞你都忍受得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小兄弟说的确实在理,薇黎你就速速随他去吧。”
只见叶薇黎神情恍惚准备离开,大叔却不动声色轻轻拽住她的衣角,随时将大头缓缓靠在她的耳边说道:
“他背后的人是秋温书,但毕竟和他故人一场,就算秋总真的查出你藏身何处,也不能把你给怎样。另外,为何要说最后一次见面,在我接你之前,任何人都不许伤害你,包括你自己,知道了吗。等着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保重。”
“知道了,但是......”
叶薇黎徘徊不前,矛盾的心像一条毒蛇,咬啮他的五脏六腑。上次大叔也说了同样的话,但十年之后才终于见面。而自己的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又能等他几回?人生漫漫,岁月匆匆,有时候,人们在爱情中犹豫不决,会彷徨失措,会被流言蜚语和冷言冷语中伤,继而会对原本在意的这段感情产生质疑与动摇。但是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明明相爱,却还不敢靠近;为什么明明不爱,却仍要痛苦相拥?
叶薇黎犹犹豫豫上了车,望着西山同他离她远去。树叶的枯黄成就一曲清凉的秋,唱响她心中的愁,流连在树下。仰望窗外之景,找不到心中所寻找的答案,伴随清风,一片落叶掉下,竟流露出凄怆的伤感。
“你觉得他还会回夫山接你离开吗?姐姐。”
魏无济冷言冷语,话中带刺,却激不起薇黎心中之波澜。她浅浅一笑,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望向窗外。原来是个人都能看出大叔心中所想,倘若魏无济堪以告慰,自己反而心有芥蒂,如此直言,倒是让她心中颇为舒坦。
“姐姐怎么不说话?其实没什么好伤心的,男人都这样。一会你先在我家住上几日。等过些时候我寻好了隐匿之地,再带你过去,可好。”
“他已经把我交给你了,是生是死,悉听尊便。”
“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的,我可和他不一样!”
汽车在柏油路上疯狂疾驰,宛如一条绯红色的流光彩电,只得远远望着其绚烂的尾巴。引擎的轰鸣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热情似火,怦然心动。
不知为何,当知道要永远摆脱大叔之时,魏无济竟有些伤感。他不知是因为大叔对叶薇黎太过绝情而鄙夷,还是因为少了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惋惜。但今晚,它确实要打开一瓶珍藏的香槟庆祝一番,只因他心情高兴,就如京都的二月天,春风吹的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