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路枯燥而艰难,修行者一年到头基本都在修炼中度过。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放松休息,他们都很珍惜,在云烟宗好好享受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无比巨大的风暴,已经在向他们靠近。
年关逐渐过去,云烟宗上下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姜舞盈舍不得父母还不愿那么快离开,反正鸿蒙院并没有规定返程的期限,可以自行决定,她便打算再多待几天,萧平安和萧聪自然也跟着一起留下。
这一天,云烟宗在大殿开完早会,众人打着哈欠正要散去,一名弟子突然上前禀告:
“报宗主,各位长老,有人自称迦叶国柳氏皇族二皇子柳明轩,带了一队人和许多礼物上门,说是要向小姐提亲。”
“什么?”
还留在大殿里的人皆是惊愕万分,姜承面沉如水,几位长老脸色也都不好看。
这柳明轩花心好色的名声在修行界可是烂透了,可偏偏他出身尊贵且天赋极佳。
不仅是迦叶国柳氏皇族的二皇子,近年来更受洛神书院器重大力栽培。
去年入了鸿蒙院,在年前的院比表现十分出色,在整个修文脉排进了前五十。这样一个人如今上门提亲,是祸不是福啊!
姜舞盈两颊气得发红,对姜承说道:
“爹爹,这柳明轩就是个花花公子,我这辈子不可能嫁给他的,您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话虽如此,可以柳明轩的身份背景亲自上门提亲,说起来算是我们高攀了啊。若推辞便一下子得罪了他身后的柳氏皇族和洛神书院两大势力,都是我们云烟宗惹不起的啊。”
人群里有人说道。
“闭嘴!”
姜承怒斥,指着那人痛骂:
“你若是怕了,现在就滚出云烟宗!柳明轩的品性如何,修行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我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渣,不可能!”
说完,他深吸了两口气平息怒火,屏退了大殿里无关紧要的弟子,包括萧平安两兄弟和姜舞盈,只留下几位长老在场,然后才吩咐那名弟子去将柳明轩迎进来。
柳明轩这一次带来的人很多——
除了十来名亲卫,还有二三十个脚夫,抬着十几个大木箱子,全是他为这次提亲准备的礼物。
早在鸿蒙秋猎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上了姜舞盈,只是当时他在皇族和洛神书院的地位都不算稳固,分不出心思来。
如今入了鸿蒙院,又在院比上表现如此出色,在两边都得到了相当的器重,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想起在画中山见到姜舞盈的美貌,他终于按捺不住,直接上门来提亲。
虽然来的人很多,但是进入大殿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柳明轩,另一个则是跟在他后面,始终沉默的老人家。
此人雪鬓霜鬟,脸上爬满了皱纹,腰身佝偻着,手拄一根紫木拐杖,眼神浑浊,已垂垂老矣。
可没有人敢轻视他。
他能够跟在柳明轩这位皇子的身边,而且看得出来,柳明轩对他极为恭敬,便可以知此人绝对来头不小。
“晚辈柳明轩,见过姜宗主及诸位前辈!”
柳明轩身着一件红色鎏金丝线纹云袍,腰间悬着还是之前那一块羊脂玉佩和墨海蛟龙笔,手中折扇已经合起,躬身行礼。
一举一动皆透着皇族的优雅和贵气,彬彬有礼气质不凡。
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倒还真可能被这副人模狗样的姿态骗了过去。
“二皇子您这可是折煞老夫了,您是迦叶国皇族出身,又是洛神书院的内门弟子,我云烟宗小门小户,如何当得起二皇子这一礼。”
姜承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让柳明轩不必多礼,然后问:
“听说二皇子屈尊来蔽宗,是要向小女提亲?”
“正是!”
柳明轩一脸仰慕,说道:“晚辈有幸在画中山与姜姑娘有过数面之缘,惊为天人,在那之后茶饭不思,所想所见均是姜姑娘的一颦一笑。”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已求得父皇母后同意,今日特地上门提亲,还请姜老前辈将姜姑娘许我为妻。”
“我柳明轩向您保证,从此以后定让姜姑娘锦衣玉食,幸福喜乐一世无忧!”
姜承微笑着听完,摇摇头说:
“二皇子与小女只是在画中山匆匆见过数面,并不知小女性情如何,便上门提亲,要娶小女为妻,是否过于仓促了呢?”
姜承话中已暗含拒绝之意。
但柳明轩不为所动,抱拳说道:“说来冒昧。其实晚辈一直对姜姑娘念念不忘,所以差人查过姜姑娘的一些事情。再加上晚辈与姜姑娘同在鸿蒙院,偶尔也有接触,自然知道姜姑娘性情温婉可人,端庄贤淑,这才让我下定决心亲自上门提亲。”
“我对姜姑娘是一片真诚的仰慕之心,还请姜宗主成全!”
话说到此处,姜承已经装不下去了,脸上笑意全无,只是顾忌柳明轩的出身,才不敢发作。
他冷冰冰地说:“二皇子出身高贵,看上小女本是她莫大的福分,只是宫墙高高,豪门难入,皇室规矩繁多。小女从小长于乡野,自由散漫惯了,我不愿她以后都在这些规矩约束下小心翼翼地活着。”
“老夫替小女谢过二皇子厚爱,只是小女福薄,当不起这份青睐,二皇子人中之龙,定能找到比小女好千倍万倍的女子为妻,请回吧。”
姜承这话说完,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目光注视着那位身着红袍的柳家二皇子。
柳明轩的表情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姜承,冷笑道:“姜宗主,晚辈劝您三思。”
“我意已决。”姜承毫不客气地说道,“实在抱歉,让二皇子白跑一趟了。”
“哈哈哈哈……”
柳明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表情猖狂,他用手中的折扇指着姜承:
“我看在姜姑娘的面子上,才尊称你一声姜宗主,你倒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狗屁云烟宗,在我柳家面前还敢端架子?我柳明轩今天话就放这了,姜舞盈我娶定了!”
“放肆!”
姜承愤怒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
“我不嫁女,难道你还能强抢不成?当真欺我云烟宗无人吗?”
柳明轩对姜承的愤怒不屑一顾,“啪”地一下甩开折扇,毫不在意地说:
“就算我当真强抢,你又能耐我何?你可知道我身旁这位前辈是谁?柳氏皇族供奉,命丹八转境界武修,柳古老前辈。你云烟宗就是所有人一起上,能接得住柳前辈一招吗?”
”你……你……”
姜承气急攻心,指着柳明轩,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明轩你别欺人太甚了!”
身材肥胖的范长老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道。云烟宗在这个场面下还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他了。
柳明轩循声望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范家的范守诚公子啊。您堂堂一位范家少爷,当世范家家主的亲生儿子,如今却落到这穷乡僻壤的云烟宗混吃等死,难道您没想过为什么吗?如今还要为他们出头?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您范守诚少爷,凭什么啊?”
“你闭嘴!”
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姜舞盈怒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你辱我父亲,辱我师门,还想要我嫁给你?别做梦了!我宁愿死,都不可能嫁给你的!”
柳明轩见到姜舞盈走进来,原本喜出望外,却没想到人家上来就把自己臭骂一顿,脸色顿时就黑了。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再装模作样,毫不客气地说道:
“行啊,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天下美女何其多,我柳明轩难道还怕找不到女人吗?但你可想清楚了,你真的要云烟宗为了你,同时与迦叶国和洛神书院为敌吗?你真的要,云烟宗上下几百条人命,为你陪葬吗?”
“你混账!”
姜舞盈急得两只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打转。
“柳明轩你就是个畜生!”
“你爱骂就骂吧,跟我回去成亲,或者云烟宗从此没好日子过,你选一个吧。”
“柳明轩,你真的不怕我把你这等做派传出去,让你和你身后的柳氏皇族都身败名裂吗?”
范守诚上前将姜舞盈护在身后,气愤地说。
柳明轩嗤笑一声,挥着折扇淡定地说:
“那我们就比比,看看是你的消息传得快,还是我的消息传得快。你身后有范家,我身后也有柳家和洛神书院,当世书籍大半出于洛神书院,你范家也不过是帮洛神书院卖书的罢了。”
“我只要一声令下,不用一天的时间,就能召集十数万说书人,散入天下各处勾栏瓦舍。三天之内,我柳明轩和姜姑娘两情相悦,虽门不当户不对,仍排除万难最终喜结良缘的经过便会被广为传颂。”
“而你呢,估计那时候你还在范家苦苦哀求你爹为你出头吧!”
说完,柳明轩傲慢地扫视了一圈大殿。
云烟宗里每一个人都眼睛通红地盯着他,目中带火,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那又如何?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在绝对实力的碾压面前,弱者的愤怒,看起来是这么的滑稽。
他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姜舞盈,又换上另外一幅虚假的面孔,故作斯文地说:
“姜姑娘,你也别说我柳明轩仗势欺人。我有一个提议,贵宗为你办一个比武招亲,胜者便可娶你为妻,也不失为一桩雅事啊!不知你意下如何?”
“荒谬!柳明轩你这是仗势欺人!这般强盗行径,真不怕我去洛神书院告发你吗?”
姜承两眼发红,怒吼道。
柳明轩却丝毫不惧,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只管去,但前提是你能走出云烟宗的大门。柳老,传我命令,布天罗地网将云烟宗封锁。”
“你......”
姜承一时气急攻心,捂住胸口,姜舞盈急忙上前将他扶住,脸上梨花带雨,怒目瞪着狂妄无比的柳明轩,却无可奈何。
“我奉劝你们就别做无谓之功了,我来这一趟是志在必得,姜姑娘非娶不可。这劳什子比武招亲,不过是个由头,省得你们到时候在外面乱说话,虽注定徒劳,但始终烦人。”
“这一次与我同行的就有许多手艺极好的工匠,组织这比武招亲的事情,就让晚辈来代劳吧,你们只管好好准备柳姜两家联姻之事。”
说完,柳明轩仰天大笑,跟着身边那位老者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大殿。
他之所以要多此一举办个所谓的比武招亲,也是不想之后落人话柄。
反正一切他早就准备周全,出不了什么变故,多耽误几天也无所谓。
柳明轩走后,大殿里愁云惨雾。
姜舞盈哭得凄楚无比,姜承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痛不已,只恨自己这个当爹的无能,连女儿都护不住。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心中虽然无比气愤,但在柳明轩的背景和实力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宗主,把比武招亲的消息放出去吧。云烟宗上下没有人是柳明轩的对手,与其指望宗门里的人,倒不如把消息直接放出去,说不定会有许多强者慕名而来,总比让舞盈嫁给这个畜生好。”
长老里有人提议。
姜舞盈眼睛一亮,看向父亲,带着哭腔说道:
“爹爹,我不要嫁给他,嫁给谁我都认了,但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姜承揉揉自己的眼睛,将眼角的泪拭去,终于下定决心,让云烟宗弟子将比武招亲的消息放出去,散播得越远越好。
然而,没过多久,弟子们传回来的消息,却让每个人都心生绝望。
云烟宗已被柳明轩以天罗地网文阵封锁,别说人了,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消息根本传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