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好奇地问:“那客人岂会善罢甘休?”
“原本自然是不会的,但也不知道是那公子身手太厉害,还是给那客人打赏了什么东西堵了他的嘴,那人竟然就二话不说灰溜溜地走了,也没再生事,我们都觉得很吃惊呢!”
陈夫人也甚有兴趣:“如此说来,那公子想必家世富庶,出手阔绰了。如月姑娘可见过那位公子长什么模样?”
“未曾。他一直带着一个黄铜面具,想必不愿透露身份吧,自那之后,奴家有的时候就会关注过来花舫的客人,有没有与那位公子身材气质相仿的人,但总觉得没有。说实话,奴家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物,想必他真人取下面具,一定也光芒四射、动人心魄。”
如月的声音里充满佩服。
舒墨听着,也不由得有些向往。
看来,还是要走出县衙,在外头逛逛,不然,都不知道这小县城还有这样行侠仗义、替女子主持正义的公子。
陈夫人感叹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不论他是什么人,肯定都是光明磊落的人。”
那杨秀才却很不以为然地阴阳怪气地开口:“躲在一个劳什子面具后面,算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我看就是钱多了没事干的二世祖,用这种方式来欺世盗名罢了……”
“杨秀才,你说人家欺世盗名,他起码是行侠仗义,真正为百姓做了实事。那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突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是齐宣。
他与方才的惬意之态全然两样,放下了筷子,冷冷地板着脸盯着杨秀才。
舒墨心中一动,感觉他是真的很不快。
为什么他那样不高兴?
杨秀才脸飞快地一红又散去,接着冷哼一声,强声道:“本人学圣贤书,以诗明志,安贫乐道……”
王掌柜似乎也觉得很好笑,问道:“杨兄,我听说你最近写了好些情诗,不知道是送给哪一位小姐的?”
“这……”杨秀才开始支支吾吾,“这是在下的私事,哪需要跟旁人交代……“
王掌柜却没给他留脸面,“老夫听说了个谣言,说是秀才兄你的情诗写得虽妙,但却送了很多位小姐。”
杨秀才脸色非常尴尬,咳嗽了一声:“吃菜吃菜,不说这些。”
王掌柜毫不理会:“据说你送的这些小姐,无一不是富商大贾的小姐,基本上你一个都没有见过——其中,还有涿州城巨富,船运贾家的流云小姐。”
一听见贾家,舒墨筷子在空中一停。
就是那个贾家?
杨秀才脸色更是发青,强行争辩:“我哪会干这种事?”
王掌柜笑道:“杨兄你的诗虽然写得好,但记性恐怕是不大好,这位巨富千金贾流云小姐,可是一年前就已经与咱们的齐公子订了婚。给自己朋友的未婚妻写情诗,恐怕不大好吧?而且,老夫不妨告诉你,这位千金小姐怕生得很,她从来极少出门,也不看别人的书信。你这苦心写这么多缠绵悱恻的情诗,是浪费笔墨了!”
原来这风流倜傥的英俊公子齐宣已经订了婚,而且对方便是那巨富贾家的小姐。
说起来,也是巧了!
今天,自己差点跟这位小姐吃上了饭。
不过,他的这位未婚妻,知不知道他带着两个烟花场地的美人呼朋唤友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不知道!
这世上,男人总是在外寻欢作乐,而女子总是在家中抚琴绣花。
她暗暗冷笑。
杨秀才倏然起身站起:“王掌柜,你今日叫在下过来赴宴,难道就是为了羞辱在下吗?”
王掌柜秃头愈发闪亮:“老夫可没有羞辱杨兄你,你可是著名的才子,不过才华不用在正确的地方,而是天天想着能入赘富家,无须努力奋发,还是劝你一句,那些富家千金可不是傻子,她们的爹娘更不是……”
“好了,王掌柜,可以了。”齐宣以手指节敲了敲桌子,眼神微沉,示意王掌柜不要再说。
但杨秀才已经又羞又气,也不跟众人打招呼就恨恨地大步走了出去,重重地甩上了门。
王掌柜不屑地哼了一声,看向齐宣:“齐公子,这厮天天打着才子的旗号,其实一心想着钻营,别的女子也就算了,却还打贾小姐的主意,还以为凭着他那几首酸诗,就能得到贾小姐的青睐吗?贾小姐有齐公子您这样一表人才的未婚夫,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那等货色?”
舒墨此时已看出王掌柜故意在众人面前给杨秀才难堪,也是为了巴结齐宣。
这一餐饭,他的巴结之意,实在恨不得写在脑门上。
但,她感觉齐宣似不愿意谈起他的这位未婚妻。
果然,齐宣只是轻飘飘扔下一句:“说不定只是个误会,而且杨秀才又没有见过贾家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事?”
用的是非常生疏客气的“贾家小姐”四个字。
如月巧笑倩兮:“听说贾家小姐真的是名门闺秀的做派,未出阁前,不见任何男子,也不出来交友集会。真是位作风严谨的闺秀,齐公子想必一定很满意吧!”
齐宣不耐烦地冷着脸:“有何满不满意的?我也从未见过她,是圆是扁都不清楚。这门亲事是家父的意思,根本未曾问过我的意见!”
众人皆对视一眼,眼神中别有意味。
果然,齐宣并不满意他这位未婚妻。
贾家是船运巨富,贾老爷与妻子伉俪情深,从未纳过妾,而贾夫人身体一直不大好,早年几个孩儿没有保住,年近四旬这才得了这个女儿,如珠如宝,自此也未再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