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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丹青俏佳人

孟小川,孟氏第七十二代长房长孙。家族世代经商,主营丝绸,全国荣祥记布店系数归于孟家,现孟氏集团开始涉及医药、地产、影视等若干产业。孟小川不喜经商,毕业于英国伦敦电影学院,喜欢艺术,现在就职于省台,王牌编导,魏今昔导演的黄金搭档。

楚怀璧在车里,把玩着手中的手机,不明觉厉地思索着:这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忽然间脑中闪现出秦嘉仁和新欢孟宜佳的影子,孟氏荒诞不羁的小孙女。难道安儿的情伤不是偶然?

想起安然伤心后,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的模样。

怀璧不禁猛拍一下方向盘,不料不小心触动了喇叭,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

怀璧纂纂拳头,心里说道:这个世界还没到你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

思忖至此,反而觉得心中混沌大开,一片澄明。发动汽车,离开苏公馆,驶向他同窗罗永安心理门诊的方向。

孟小川在苏爷爷的书房,陪老爷子说话。老爷子是个顶时髦的人,七十有二,耳不聋,眼不花,能开车,喜喝酒,爱抽烟,一生痴迷画画,宠老婆。此时的孟小川正在给老爷子展示微信新加的短视频功能,老爷子一边学,一边把安然喊过来。

安然本就不喜在外人面前露面,却又不想扫爷爷的兴。过来之后发现摄像头对着她,立刻过扭头捂着脸,说:“爷爷是个坏老头!”说完跳着脚跑开了。

孟小川看着小兔子一般的安然,心里的喜悦拉开了像泄洪的闸口,一瞬间,倾泻千里。他心里喃喃,终于又见到你了,苏安然!

他记忆中的苏安然,他描绘不出她的样貌,只是清晨见她,她如同裹着晨雾的露珠一般晶莹;中午见她,他自己就化作那追逐日光的向日葵,而苏安然就是那轮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太阳;夜晚见她,她就身披月亮的光华,姣姣袅袅娉娉婷婷,眉眼身姿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只是每次见她都是一样的心悸,一样的发愣,需要调整心神才能坦然注视她的美。

更要命的是:她美而不自知,丝毫没有过度修饰过自己,可他就是对她渴望到灵魂战栗。

曾几何时,他也是阅尽千帆,片叶不沾身的人。

第一次见她,是在省美协慈善书画展上。别人都在和人寒暄,只有她玉一般的人,被人攀谈,疲于应对。得知孟小川高价购入她的画,却淡然处之,全无一丝谄媚。只是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替山区小朋友,谢谢苏先生!失陪。

言毕即去。

孟小川,目光炯炯,一直盯着她消失于拐角处。消失的一瞬间,好像甩了甩她的一双玉臂,好似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务一般,轻松而去。后来才知,除了慈善画展,哪怕是她的个展,她都极少露面。

那天孟小川离开的时候暴雨倾盆,他安置好画作,让司机先回去了。

他一人踩在路面的积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完全让自己置身于漫天的雨幕中。

他心里莫名燃起的火,炽热到他害怕,仅是刚见过一面的女孩,何以让他如此!他从未如此享受过雨夜的清凉,泼天泼地的雨浇不熄他胸中的熊熊火光!都被烈火烤作一缕缕青烟,钻到他的骨头缝里来惊扰他,诉说他的渴望。

他想要她,但又不想被她视作“登徒子”。

好在电视台的忙碌,救了他的命!在碾压一切的紧张节奏中,那股业火暂被压制。

她竟是今昔的至交好友,铁血如今昔,在强手如云的电视台,是铁娘子一般的存在。用同事的话说:魏今昔年纪不大,但是美艳的皮囊下面是一个男人的灵魂,彪悍、果断、坚韧!秒杀90%的男人。可是这两个人居然是好友。

那天,与她一起来找今昔的还有一个高大瘦弱的男生。文静清秀却不善言谈,虽然整体打扮得体,却丝毫遮掩不住他周身的紧张与胆怯。更让他愕然的是,这个“没种”的男人,是苏安然的男朋友,连多一眼都不肯看他的,苏安然的男朋友!他凭什么,他配吗!

后来才知道,这个叫秦嘉仁的男生学的传媒专业,想跟着今昔实习。

孟小川专门问今昔要了他,亲自带他。今昔哑然,一向眼高于顶的搭档,这次耐烦带新人?

小川只是说,在筹划一档新节目,顺便了解一下现在年轻人的所思所想。今昔一挥手,遂了他的心意。

这个秦嘉仁无疑是聪明、勤奋的小伙子,每天早来,晚走,没有一丝怨言,极会看人眼色下菜碟。

哪怕今昔埋怨他忽略了安然,他都笑笑不做声。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抓住每一根稻草。安然或许只是他曾经的一根罢了。

有次完成录制,已是深夜。孟小川请秦嘉仁去酒吧喝酒。

第一次进酒吧的秦嘉仁,吃惊于每一杯酒的价格,这里又是他从未知晓的新世界。

很快他醉了,喃喃说:安然不爱他,从不肯与他亲密。他把心掏给她,她却一直不肯把自己给他。但是她又对他很好很好!好到他成为全校男生的公敌!只要他俩出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就会有男生冒充安然的男朋友,去学校广播室点那首《你背着我爱别人》的歌,让全校啼笑皆非!

他俩相识在学校食堂。第一天入校,穿着军训服的他们排队买饭。等到他时,饭卡里钱不够了,滴滴作响,周围都是满眼嘲弄的目光。只有安然过来,帮他刷了饭卡,未等他说谢谢就转身离开。虽然他们穿的都是一样的军训服,他却一下子就记住了安然,没有办法记不住她,她的美让他惊诧。

他出生在一个极贫困的北方农村,那里穷到让人恶心。他们家的地,都是梯田,一共六块。那天父亲忙完了五块地里的农活,怎么也找不到第六块地,直到弯腰拾起自己的斗笠,才发现第六块地被盖在了下面!

他非常自卑,上大学之前,好成绩是他的遮羞布,上大学之后,他一无所有!

直到那天他在食堂又遇到了安然,她被人泼了满头的八宝粥,被人骂作狐狸精!他脱下他仅有的外衣,冲上去,包住安然,拥着她离去。

秦嘉仁还想说什么,却终于无力地趴在了吧台上,沉沉睡去!

孟小川替他说道:她隐瞒了自己的家世,陪你勤工俭学,发传单,吃最便宜的午餐,却始终填不满你心中的欲望沟壑,也治不好你的眼皮子浅!你是不配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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