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曦曦的车祸很是诡异,事情发生在老猫大二上学期,曦曦和他的死党春雷晚上去医院看望刚刚喜得贵子的同事,春雷牛哄哄的骑着他的大铃木,曦曦坐在后面,一路上风驰电掣。
医院位于半山腰上,出入的道路是马蹄形的,进去需要爬上很高陡的长坡,下来则是另一条比较缓坡的公路,门诊大楼在最顶处。
他们探望完了同事从医院出来,按道理应该是从缓坡公路出来的,春雷脑子突然进水了,想体验一下高坡速降的刺激,选择了原路返回。下坡有一处接近90度的弯道,晚上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任何警示路标。春雷加大油门向下飞驰,根本来不及转弯,直接从弯道飞了出去,下面是5米多高落差的防洪坡,他们带着优美的弧线和难度系数9.9的空翻栽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
幸运的是下面堆放着一排集装箱,两人硬生生跌落在上面,曦曦又反弹卡在集装箱缝隙里,小命是保住了,但车早已散了架。他们被路人发现,很快又被抬回了医院。服务台的小护士姐姐很纳闷,这不是刚刚竖着出的那两位吗,这么快又横着进来了。
飞车的结果很惨烈,春雷双腿数处骨折,X片看上去就像吉他品位一样,一截一截的。曦曦是单腿骨折,但伤势更重,股骨穿透了骨盆直达腹腔,好在内脏没有大碍,但需要将腿给拉出来,这个过程需要数月时间。
老猫去医院探望他们时,两人下半身裹得像木乃伊似的,曦曦的腿骨已经被打了钢钉,用铅块牵引着,看上去很恐怖。那两活宝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有说有笑,老猫由衷的佩服他们的乐观人生。
一直到老猫从宜昌回来,曦曦才出院,体重疯涨了几十斤,腿上留下了一道很长的疤痕,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的,成了个跛子摇滚人,想要恢复正常,必须坚持锻炼。
这个暑假老猫经常和曦曦、海涛、小辉他们在一起喝酒撸串,老马、壹能每天都要去舞厅伴奏,很难见面。
一天老马约老猫和曦曦去他场子里玩,说是这两天有人妖和艳舞表演,他们欣然赴约。
表演安排在中场乐队休息期间,是南方那边过来的草台班子,舞女衣着暴露、妩媚肉感,舞蹈是情趣的,观众是喷血的。出场的人妖很山寨,摆几个POSE装B,索然无味。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演出的背后是无尽心酸、眼泪,是人间悲哀,老猫真为这些舞女感到难过,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供人取乐,他再也不想看到如此的表演了。
还是画画才能抚平老猫浮躁的情绪,一个人独自宅在小屋里废寝忘食,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画作也渐渐堆积如山。
老猫突然想起了诺敏,她高考该结束了,已经很久没有通电话了。一天老猫出门买素描纸,路过诺敏家附近,鬼使神差的给她打了个电话,果然在家。
诺敏妈正好不在家,有个同学正在家里做客,不方便出来,便让老猫上去找她,此话正中老猫下怀,三步并作两步朝她家奔去。
到了诺敏家门口,老猫竟然有一丝紧张,轻轻按响门铃,门开了,诺敏露出灿烂的笑脸和可爱的小兔牙。
大半年不见诺敏还是那样清纯,唯一的变化是头发很长了,蓬松的披在后面,身上穿着蓝格子连衣裙,朴素而天然,彷如邻家的小妹妹。
诺敏见到老猫也有些意外,因为老猫的长发没有了,形象上大打折扣,她说刚才还在和朋友吹牛有个长发艺术家要来呢。老猫有些语无伦次,胡乱编了个理由说是想看看她最近的习作。
家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粗黑大辫子的女孩,是诺敏的发小,有她存在多少化解了尴尬的气氛。诺敏说她很久都没有画素描了,平时功课太紧张了,只有偶尔在笔记本上画些卡通。她从书房拿出一摞本子,翻开给老猫看,上面都是一些美女,笔触和造型很到位,就是局部结构关系还需要练习。
诺敏还告诉老猫她已经考上大学了,是一座师范学院的中文系,离这座城市也很近。老猫问她为什么不去考美院,凭她的能力应该没有问题的,她说高考分数并不理想,况且她妈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校长是亲戚,在那里读书一切都很方便。
老猫鼓励诺敏说画画不要放弃了,今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用的。诺敏很听话,上大学时间就充裕了,可以多画画了。
老猫没有就之前对诺敏妈保证的那番“普通朋友”言论作出解释,诺敏一直有些生气,但老猫的到来已经融化了一切。他们又开始交往,电话和书信更加的频繁,写信是一个很好的沟通方式,很多真实的想法和感受都可以表达出来。
老猫的信可以说是一件件艺术品,里面的内容很多都是用图画完成的,就像漫画书一样故事情节幽默生动。信封也独具特色,涂鸦得花里胡哨,很具有时尚设计感。
但老猫更喜爱毛笔、老信纸和繁体字,还是竖着书写的,很有穿越时空的感觉。也许是这些小伎俩打动了诺敏,老猫的书信到每天一封,小说一般日日更新。
从此诺敏的大学生活有了一丝精彩,连收发室的阿姨都记住了这个每天都收到一封怪信的丫头了。最好奇的要数周围的同学,纷纷猜测里面的内容,想必一定非常有趣,诺敏只给死党瞄上两眼,然后宝贝一样藏在自己的小箱子里面,满满的积攒了一整箱。
美术系转变教学思路,在大三下学期主要教学生电脑设计,基本不画画了,靠画画真的是没有出路了吗?答案是肯定的,所以这门课是必须的。
学校的微机室很先进,人手一机,所有的电脑做了共享,学习起来更加方便,班上已经有很多高手了,老猫却还是个菜鸟,连鼠标都控制不好,让他很挫败。
最开始学习的是photoshop和Coreldraw,全部是英文版的,面对一大堆界面和菜单,老猫完全晕菜,但同时也被电脑的神奇所吸引,没有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普普通通的文字和图片通过一大堆复杂的工具处理后竟然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老猫专门准备了一只小本本,记录着密密麻麻各类效果口诀、流程,很像学习魔法,总想琢磨着创造出一些全新效果好在班上炫耀一下。
有关电脑设计的书籍很贵,普通的都大几十,好一点的要上百元,很多学生都望尘莫及。主课老师也是半瓶子水,玩电脑甚至还不如班上的一些同学,所以他们就集资买书,轮流学习,相互促进。
电脑设计课彻底把传统绘画打败了,传统的毕业创作都是纯手绘,现在全部改成了电脑设计,电脑改变了世界,拉近了人们的距离,也疏远了人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