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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沙漠深处,无尽的黄沙蔓延到天地交接的地方,吞噬了生机,也吞噬了希望。

几位旅商一边擦着汗一边牵着身边的骆驼,这种地方骆驼比人命还要重要,这种地方他们宁愿失去一个对手,也不愿意看到一头骆驼出现意外。

因为队友会分去食物和水,而骆驼能十天不喝水,一月不进食,在沙漠之内一点水就足以拯救一条命,所以一条骆驼比得上几个队友。

“按照这条路线,差不多还有三日就能走出这片沙漠了。”上了年纪的老汉拿着一张地图,他算得上是这个队伍中资格最老的人,因为他这片沙漠他已经穿过了好几次,众人对于他的话也是比较认同。

三天,众人原本有点低靡的眼神也稍微燃烧了起来,他们已经在这个沙漠中行走了一个多月,整天看到的都是千遍一律的黄沙,要么就是能置人于死地的蟒蛇毒蝎,沙漠中最恐怖的不是缺少食物和水,而是一望无尽的绝望。

现在他们听到老汉说出三天这个时间,希望又重新涌了出来。

“二爷我们这次去了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吧?这次所带的珍珠已经足够我们在中州买住宅了。”他们一共有五个人,一个是那个老汉,三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此刻就是她在对着老汉说话。

他们自己都是从域外来的,那里依傍蓝天碧海,不过却是缺少食物,那里的土地不适合栽种谷物。

所幸他们的先祖为了求生找到了一片新的地方,那里牛羊遍地,布料精美,而且拥有众多的土地资源。

而且先祖发现在他们域外不怎么值钱的珍珠在那个地方成了受颇受欢迎的东西,而且还要价不菲。

这让先祖找到了希望,他将这一消息带回了域外,为了让域外人民相信,他还带回了那个地方精美的服饰和食物,虽然那些食物在他回到域外的时候已经不能吃了,不过还是让域外众人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他们看着那精美的布料,纷纷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向往。

经过先祖的描述,他们也知道了那个地方叫做中州。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向那个叫中州的地方,带着大包小包的珍珠,不过他们也开始意识到要达到中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中间有着一片沙漠,他们在域外把它称为金色地狱。

要横跨金色地狱是一种绝对困难的事情,先祖这样说过,他能跨过金色地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在先祖晕死在沙漠中的时候他被一个在沙漠中修行的苦行僧给救了。

他在回来的时候准备的足够多的食物和水,但是一路之中还是近乎遭受大难,历尽了种种磨难才能回到域外。

一些人听了先祖的话也是准备了充足的食物,除了珍珠他们装的就只有吃的和水了。

不过其中的危险还是不可想象,还是有不少人葬身沙漠,能否平安穿过沙漠全靠运气。

不过最后也有人绘制出了一条路线,这条路线之上一般不会遇到大的风沙,也少有毒物出现,由于这条路线,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域外人有勇气金色地狱,去寻找那传说中的中州。

很多年轻人在到达中州之后就不再回来了,那里的生活让他们深深地迷恋上了中州,他们带去的珍珠给他们换取了一笔可观的财富,这些财富足够他们在中州享受一辈子域外享受不到的生活。他们不想再回去了,域外的食物,整天都是海鲜,他们早就已经吃够了。不过在中州海味也是比较昂贵的食材,如果不是海鲜不能保存一个多月他们说不定还会带来一点鱼虾鳖来出售。

这个女孩也是这么想的,她是第一次出来,不过她已经不想再回去了,域外的生活整天都枯燥无比,何况她也没有了其他亲人,这个被她叫做二爷的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她想让二爷也留在中州,这次所带去的珍珠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能全都售出那将会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这已经够他们在中州安居下来了。

那三个中年人也是神色一动,他们同样是第一次走出域外,但是跨越一次沙漠之后他们就不想跨越第二次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折磨。

女孩的话让他们也有了留在中州的念头。

老汉倒了一碗水,拍了拍骆驼,将水放到骆驼的嘴边,虽然骆驼十多天不用饮水,现在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

“哎,中州其实并不么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那里虽然诱人,不过那里的人心难以把握,你去那里不会感到舒服的。”老汉摇头,看着骆驼将那一碗水喝干净,然后将碗收了起来。

“哦。”女孩顿时感到有点沮丧,不过她也没有再要求了,二爷是她唯一的亲人,他说的话她都不会反对。

“我们域外虽然没有众多的资源,不过却人心向善,不会产生勾心斗角卖弄城府这种事情。”大汉说着,他的确有些担心女孩会被中州的一些表象给诱惑了,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带她来,不过还是抵不住女孩的深深恳求。

“可能要让二爷失望了,我们那里的人心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男人停了下来,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另外两个男人也停了下来,看来是事先就商量好了。

“你们……”老汉也停了下来,感觉到不对劲,将女孩拉到了自己身后,男人的话让他谨慎起来,他皱着眉头,“你们可不要犯糊涂!”

“你家丫头说的不错,既然能待在中州,为什么还要回去?”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和另外两个中年人站在一起。

“你们两人……随你们去了,我老头子不会参与的。”老汉看着那三个男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现在想赶紧走出这个沙漠。

“还有三天的路程,我们觉得我们自己就可以走出这个沙漠了,反正我们也不打算回去了,所以……我们觉得你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一直是那个男人在说话,另两个男人没开口,不过意思很明显,他们和这个男人站在了同一个立场。

男人有点不敢直视老汉的眼睛,因为一看到他的眼睛男人就会有种负罪感。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二爷你们怎么能走到这里?”女孩的眼睛睁大,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

老汉拉住了她,不让她继续说话了,他已经看出了这三个男人的心思,他们真正看上的肯定是那些珍珠,如果没有他们两人,他们三人能分到的珍珠就会更多,那些珍珠足够他们在中州过上富足的生活。

“放过兰儿,她什么都不懂,让她做一个婢女就可以。”老汉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声音像是掺了沙子,带着沙哑的无力。

他没想到到头来没有葬身在风沙和沙蟒腹中,反而死在了自己一行人手里,不过他已经活得够久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女孩,也就是兰儿。

“二爷你说什么呢?”女孩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抱着老汉的胳膊,不过她虽然心地单纯,不过也是颇为聪明,没多久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那三个男人,“你们怎会如此残忍?你们忘了小时候二爷是怎么对你们的么?”

女孩想走到那三个中年人面前,不过却一直被老汉拉着,现在的他们已经抛去了旧情,中州的奢华生活让他们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

“正因为二爷以前对我们不错,所以我们才会先道个歉,”男人向前走着,手中出现了一把铁棍,这是他在沙漠防身的物品,域外打铁技术十分粗糙,只能将生铁打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种铁棍正是因为打造粗糙,所以它比一般的铁棍要重上不少,一路上这根铁棍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只蛇蝎。

而现在,男人将二爷和女孩视为了蛇蝎。

三个男人将他们围在了中间,虽然他们有点下不了手,但是一想到骆驼身上的珍珠也要狠下了心,反正也没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在沙漠之中死两个人太正常不过了,能不能找到尸体都是一件看天意的事。

“珍珠都给你们,我们也不去中州了,只求你放了兰儿。”老汉看着男人手中的铁棍,不再抱有任何希冀,只能请求着男人放过兰儿。

“我们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兰儿如果回去告诉别人说不定也会对我们产生麻烦。”男人举起了棍子,另两个男人将兰儿从老汉身后拉开。

“不……不要!求你了……”兰儿奋力挣着自己的身子,但是她始终还是一个不满双十的女孩,怎么能从两个中年人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老汉退到了骆驼前面,无法再退了,他虽然不怕死,但是只有看到兰儿无恙地逃出去他才能死得安心。

“兰儿什么都不懂,你可以让她做你的婢女,只要能留她一条命。”老汉咳嗽着,他早就换上了疾病,此刻气火攻心病又发了,不过他还是请求说着。

“她现在可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是谁杀了她二爷,我可不敢将一个时刻想用铁棍打死我的忍耐留在身边做婢女,”男人似是笑了笑,“二爷走好,一会就会有人陪你了。”

“不!”兰儿哭喊出声,看着那根铁棍距离老汉的额头越来越近,痛苦地闭上眼睛。

控制住她胳膊的那两个中年人也撇过了眼睛,不忍去看那一幕。

“啊……”

就在此时,一声惨叫声越来越远,兰儿痛苦地想跪下去,不过转眼间她又感到有点不对劲,刚才的惨叫声不像是二爷的声音。

她睁开眼,看到了同样一脸不明的二爷。

“二爷……”兰儿睁开了那两人的手臂,向着二爷那里跑去。

那两个男人已经愣在了那里,因为那个拿着铁棍的男人消失了,就在他们扭过头不忍看血腥一幕的那么一瞬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他们感到了一股凉气,该死不会真是什么恶有恶报吧!他们两人互相看看,然后脸上有着虚汗出现,紧张地看着周围。

“怎么回事?”二爷放开了抱在自己怀里的兰儿,他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个男人就从他面前消失了。

兰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也开始观察着周围,虽然她二爷没事,不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还是不能让她彻底高兴起来。

轰轰。

一种沉闷的轰隆声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

他们脚下的沙子有一种‘松动’感觉,老汉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还是本能地躲到一边,“快跑!”

女孩也反映了过来,立刻就想着一边跑去,老汉拉着骆驼跟在后面。

如果骆驼有了什么损伤,那么他们几个也难以活下去,所以老汉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扔下骆驼自己跑。

兰儿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停了下来,这个位置已经感觉不到那种震动了,她转过头,顿时有种想昏过去的感觉。

一个巨蟒大小的蜈蚣从地底钻出,掀起漫天沙土,它的前半部分身子已经露出了,剩下的半截身子还在不停地拱出地面。

“二爷,快跑!”反应过来的兰儿立刻冲着二爷大喊,不过骆驼本来就步行缓慢,就算现在它也感觉到危险也跑不快。

兰儿在那里着急地跺脚,最后向着二爷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和他一起拉扯着那个骆驼。

二爷也被兰儿的这个动作给惊住了,不过他知道现在不管他怎么说都不会改变兰儿的主意,只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走着,每走一步脚都会整个陷入沙土之内,步步维艰。

砰!

那只蜈蚣的身体完全破土而出了,密集的钩足如同镰刀在沙漠之上划出深深的沟壑,然后它的头颅像螺丝一样扭到了后面,看到了兰儿还有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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