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枫眼眸深邃,仿佛回想起什么,却笑而不语,只是定定看着杨可可忽闪着大眼睛与自己目光相汇。
杨可可被慕枫看得脸热,赶紧换了话题:“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美式。”
杨可可面向胖大嫂笑着说:“一杯热美式,一杯拿铁,一份草莓蛋糕,一份……”她看了看慕枫。
“巧克力慕斯蛋糕。”慕枫很自觉得报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胖大嫂收了账打了单子,矮胖大哥到旁边的操作台上开始准备客人点的饮品和糕点,杨可可则带着慕枫找了一处靠近暖气的桌子坐下。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了。”慕枫入座后玩笑的说。
自从过了除夕夜,一听到“男朋友”这个词,杨可可就不自觉的浑身发麻。现在从慕枫嘴里听他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这个词,她更是觉得汗毛直竖,脑子里完全想不出什么好的话题,只能顺着慕枫的话往下说:“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你把男人该干的都干了,还要男朋友干嘛。”
“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是别无选择啊,总不能让怀孕的大嫂上去钢吧。”
“你也是女孩子。那个女生需要保护,你也需要啊。”
“没关系,好歹咱军训的时候,也是拿过军体拳全校女生第一的嘛。”
杨可可顺口说完,就觉得对面传来的眼光变得有些不大对。她偷偷向慕枫那边瞄了一眼,只见他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微笑。
“你军体拳的实力我是相信的。不过,总是不好与男人出手,以后还是小心些好。”
“哎呀,慕兄你多虑了。”杨可可一脸豪爽。
“是吗?”慕枫挑着眉梢,意味深长地说道:“要不找个机会切磋切磋?”
“切切切……切磋?”
“如果你能打过我,那我就承认你确实不需要保护。”
杨可可看着慕枫,想他这样一个完美优秀的人,能提出切磋,定是很会打架的,如果自己答应了,那岂不是要落入圈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嘴上服个软好了。
“算了吧,我那点花拳绣腿,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杨可可摆了摆手。
“你的意思是……承认你偶尔也需要人保护?”
“不不不……”杨可可有一种是坑躲不过的预感,干脆避而不答,转了其他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承认需要被保护呢?自己保护好自己、对自己负责难道不应该吗?”
“嗯,应该。”
慕枫看着被灯光衬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杨可可的面庞,嘴角含着微笑。
独立怎么会不好呢?他几乎见证了杨可可从顺从到独立的整个转变过程。或许在很多人的眼中,她不过是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而已,但在他心里,她要比自己这个人人敬仰的集团总经理更值得尊敬得多。
因为,她敢于做他这些年想做却不曾敢做得事情。
他也曾想过,像现在的杨可可一样,将自己的理想归入到工作中,创建以自己梦想为支撑的事业。但最终,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他没有坚持,选择了放弃,继承了家业。但继承家业的他却因为偏执,荒废了太多青春,若不是遇到了她,或许他依旧在放弃梦想,在继承家业的自卑与无能中徘徊迷茫。
她的这份独立与果敢,于慕枫而言,是极其珍贵的,尽管这在别人眼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当然,这世间有比她更坚强独立的女人,他的身边也的确不缺乏这样的女人,可他偏偏就是对她着迷。这是一个连慕枫自己都解答不出的困惑。
“咳嗯。”杨可可被慕枫盯得浑身不自然,故意咳了两声,提醒他美美的咖啡和蛋糕就要被端过来了。
胖大嫂热情地端着两杯腾着热气的咖啡走到二人身边,熟练地先将慕枫的咖啡放到他面前,又对着将杨可可的咖啡往她面前端,而后摆好了蛋糕。
“可可,几天不见你又变漂亮喽。”胖大嫂看着杨可可的脸,乐呵呵地说。
“哪,哪有。”杨可可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化妆了?”不愧是识人无数的老板娘,胖大嫂只是往杨可可脸上瞅了一眼,便已经发现她与平日里的不同:“哎呀,小姑娘长大了,都知道开始打扮了哦。”
“我……”杨可可好不容易缓解的心情,经过胖大嫂这热情的一番招呼,彻底瓦解。她竟被简单的几句玩笑话弄得脸颊发烫起来。
慕枫顺着胖大嫂的话,仔细地看着杨可可,瞧她面容粉嫩粉嫩,不由得嘴角浅浅一笑,仰头对胖大嫂说:“谢谢您。”
胖大嫂很知趣地回答道:“您二位慢用”,而后乐呵呵地走了。
“你这是……为了见我,特意……?”
“没!”
杨可可这回答算不上是撒谎,因为在胖大嫂特别提醒之前,她的确没有把今天化妆的事想得这样复杂,就像当初慕枫要她的联系方式时,纵然张、程二人说他图谋不轨,虽然现在看来也确实有图谋不轨的嫌疑,但她仍旧单纯地认为他是为了鼓励自己创业一样,她完全只是觉得自己那蓬头垢面的形象不太适合出来见人,所以才简单地、顺便地整理了一下而已。
然而,此刻,经过胖大嫂这似有似无的提醒,杨可可觉得自己这注重礼仪的形象整理行动完全是在给自己挖坑。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坦然向慕枫说明自己心意的准备,但现在这么一闹,还没等自己说清楚,连路人都会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才干了这女为悦己者容的蠢事。
尽管已经失去了优先话语权,但杨可可还是抵死不认。在她心里,感情这种事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胡乱承认、胡乱许诺。
慕枫看着杨可可泛着绯红的面颊和那双透尽复杂的双眸,虽不能完全猜透她的想法,但已经能感觉出,刚才的玩笑似乎给了她不少压力。
“可可。”慕枫收起玩笑的语气:“告诉我你的想法,毫无保留的。”
“我……”杨可可言语已经到了嘴边,目光却落在慕枫温柔的眸子里,一阵不舍袭上心头,拧得心尖一酸,扯着喉咙狠狠地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慕枫却也没再追问,静静地看着她低着头思索着、纠结着,看着她猛干了一整杯仍旧烫口的咖啡后,反复调节着呼吸。
“慕枫。”杨可可终于唤了他的名字:“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非分之想。”
天啊!
我真是个蠢货!
话一出口,杨可可就后悔了,多年参加考试练就的什么临考经验、面试技巧、缓解紧张的技能在此刻全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好歹高考语文也是考过140多分的人啊,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有那么多成语不用,为什么偏偏挑中“非分之想”这么个有理说不清的词。
她瞄了一眼对面俨然宽坐的慕枫,见他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波澜,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到现在为止,我还只觉得你是一个很能聊得来的人,也一直把你当做难得的好朋友一样看待。我不敢、也不想破坏这种关系。”
慕枫的安静让杨可可渐渐放缓了语速,开始慢慢吐露:“我怕,如果友谊变成了爱情,而爱情却没能维持到最后,那么原本能长久一世的人却只能换来分离的结局。如果爱情不能长久,不如只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