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莫棋保证不会回去找伙伴们算账，杨可可这才第一次仔细瞧了瞧这个曾经令自己避之不及的男人。
她记起自己刚上班的时候，老班长程默与自己闲谈时曾描述过莫棋，说他为人冷漠严厉又直率，即便是在领导面前也敢有什么说什么，虽然他总被领导说太年轻，有些世理还懂得不透彻，但由于他所带领的科室作风严谨、工作高效、成绩优良，搞得领导又对他的工作没得挑，也总把单位重要的工作交给他的部门去做，渐渐地，他就成了全单位最年轻的中层管理者。
也正是因为从一开始，程默就在杨可可心中替莫棋立了一个严肃秉正的形象，导致杨可可上班的这些年间每次见了莫棋才总是毕恭毕敬的，更不敢与他玩笑，生怕被他批评。
可如今，听莫棋直言不讳地与自己谈起临聘人员工资低待遇差的问题，又听他保证不会无缘无故责备临聘人员，杨可可觉得，他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冰冷到令人无法靠近。就如同今天，他一直在浅浅的微笑着……
莫棋看着杨可可的双眸正盯着自己，那闪亮中流露着深邃与柔和，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跳快了一倍，嗓子突然变得干涸，说起话来都有些卡壳了。
“那个……听……疯子说，你这儿喝得很不错，不如给我来杯热美式吧！”
“你俩真不愧是好兄弟，一个跑到这儿来讨酒吃，一个跑到这儿来点咖啡，我这里是书店好吧。”杨可可嘟着嘴，无奈地玩笑着道：“您，不对。你慢慢看，我去冲咖啡。”
莫棋把书店逛了一圈，在长椅上找了个空位坐下。杨可可将刚冲好的热咖啡送到莫棋面前，也坐下来陪他聊天。
“我发现你们从我们单位出来后，一个个都变得容光焕发的。我们单位有那么难干吗？”莫棋将杨可可打量了一番，问道。
透过书店落地玻璃窗，杨可可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小街，想了想说：“正式与非正式的划分，不仅仅是工资待遇的划分，实质上是权力和地位的划分。没有权力的人干活，总是要比有权力的人难一些的。”
“那你……有没有很讨厌那个地方？”
“进那个单位是我自己的选择，离开那里也是我自己的选择，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单位有什么关系呢？它不过是按照它的运行法则运行而已。如果我能以正式员工的身份进入那里，自然会拥有和你一样的待遇。正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待遇不同、地位不同、权力不同也属于运行法则内的正常情况。”杨可可很是淡然。
“以你的能力，没有理由考不了正式的啊。”
杨可可默默摇了摇头，笑道：“你也参加过这类考试，难道不知道，决定这类成绩的，很大程度上是应试技巧和能力，而不是实际工作能力吗？”
杨可可看了看桌角那本被遗忘的数学习题册，说道：“从上学开始，我的应试能力就不好，所以考不上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应试能力，也是一种能力啊。”
一时间，莫棋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倒霉的孩子。
杨可可收回停留在那本习题册上的眼光，回过神来，看着咖啡杯里徐徐腾起的热气，说道：“不过，能不能成为正式的，并不影响我运用我的所学。为了考上正式岗位时埋头苦学过的那些政策法规、管理经济、宏观决策等知识，对我现在创业也很有帮助的。”
“你所真心相待过的，早晚也会真正回报于你！”莫棋好似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嗯嗯嗯。”杨可可连连点头，看着莫棋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刚刚开启话题的莫棋，被衣兜里震动的手机打断了思绪。
“我去接个电话。”莫棋向杨可可示意之后，到书店门外接听电话……
不过一分钟，莫棋再次冲进书店，匆匆说道：“单位通知下午要加班，我先回去了。你……你元旦那天有什么事吗？”
“嗯……”杨可可想了想说：“除了白天要看店以外，应该没什么其他的事。怎么了？”
“那好。到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吃火锅庆元旦吧！”
“我们几个？”杨可可本想问个清楚，却被着急要走的莫棋打断了问话。
“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约。走啦。”
脑中一团黑线的杨可可只能眼睁睁看着莫棋往店外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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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刚刚加完班的莫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与听到开门声从卧室出来的母亲说了一两句话，便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休息了。
躺在床上玩手游是莫棋往常排解一天工作压力的最好方式，但他今天却丝毫没有打游戏的兴致，只拿着手机翻着朋友圈里的陈年动态。
平日里，在朋友圈看看朋友们每天的动态，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乐趣，但今天，他总觉得这个圈子少了些什么。
翻了许久，没发现什么新奇故事的莫棋随手打开微信右上角那个小小的“+”号，选择了添加通讯录好友，划拉了半天，却发现没什么新的朋友可以选择添加。
他无奈地冷笑了一声，心下不禁凉叹道，与她共事这多年，别说她的微信，就连个电话号码都没存过，他们这两个部门的职权界限划分得是有多清晰！
莫棋依旧在通讯录里划拉着……
“疯子？”
指尖不由得停在通讯录备注名为“疯子”的名字处，却迟迟没能敲下一个字。
……
顿了些许时间，莫棋继续划拉起通讯录。
……
从头到尾，从尾到头，通讯录被莫棋翻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停到了“疯子”的名字下。他犹豫了片刻，开始在手机上敲起字来。
「疯子，我今天和耗子、可可约好了，咱们元旦的时候一起吃火锅，你也来呗！」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没有半刻停顿。
「离元旦还有一周多呢，你这么早就约了？」
「每年都是我们几个大汉一起过元旦，今年难得有个我们都熟悉的女生，所以就把握机会，赶紧约了。」
躺在床上，本已进入轻度睡眠的慕枫，静静看着莫棋回复的这句答非所问的消息，过了几秒，坐起身来，在手机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
「地方约好了吗？」
「我和耗子商量了一下，那天下馆子吃火锅的人一定很多，位置不好定，倒不如咱们自己做火锅吃来得自在舒坦，而且还能唱唱歌、看看电影、打游戏什么的。」
「想得挺美！莫大少爷，你会做饭吗？」
「我不会，可是你和耗子会啊！(^_?)」
慕枫抱着手机，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回复。
「所以，你俩预谋的不用定位置，时间不紧张，除了吃火锅还能唱歌、看电影、打游戏的地方是哪里？」
「我和耗子都是有家室的人，当然不如你这有单身公寓的人来得方便哈！(*^▽^*)」
「好吧。」慕枫爽快地答应了，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而后又补充道：「不过我只负责提供场所，剩下的各种聚餐食材及设备你们自备。」
「了解。你家那冰箱一直都是空空如也，你说你会做饭又不做饭，真是浪费技能。」莫棋玩笑着，下一条信息却又忽然认真起来：「东西我们可以自己买，但到时候，恐怕你要帮忙运输一下。」
「准。」
「还有，我没有可可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不太方便联络，你给我发一下她的电话吧。」
慕枫这次没能快速回复消息，沉默了片刻，才一字字敲出信息。
「你这当上司的，怎么连下属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你们共事一年多都不交流工作的吗？」
「我刚才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也许是……」莫棋也沉默了少许时间，而后继续打字补完了后半句：「也许是因为，我俩这部门的职责划分得太清楚了吧。(??ˇ?ˇ??)」
双方的聊天均默契地陷入安静……
「181XXXXXX22」
慕枫将杨可可的电话发了过去。
「谢了，兄弟！」
「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