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南郊,这里有一片天然的大湖,名南湖,连通着护城河,整个长安周围的水源全都靠着这片湖水活着。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常年集聚着一些难民,毕竟有水的地方生存更容易些,久而久之,有些人便在这修了房子,常住了下来。南郊也就成为了长安的贫民区。
初春的天,长安还带着些许凉意,南湖水面上还带着些许薄冰,落尘和旭阳来到南湖边时,还没有来得及逛,就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拦下落尘的是一个魁梧大汉,在他身后还有着五六个和他一样气质的人。不过落尘的目光却放在了他们守护在身后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身便装,十分干练,若不是长发飘飘,一般人说不成会认成男子,因为她还长着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庞。
“阿大!不得无礼!”那女子呵斥道,从后走上前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并无恶意。”
那女子走上前来对着落尘歉意地说道,并盯了阿大一眼,示意他不要这么霸道。
“哪里,是我们冒犯公主殿下了。”落尘并不在意,笑着说道。
眼前这女子居然是当朝公主,着实令人意想不到,她会出现在这难民混杂的南郊。
“你认识我?”公主这才正视大量起落尘。这个翩翩公子一尘不染,身体可以说有些柔弱,手无缚鸡之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偏偏那双深邃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放佛不能深究,否则就会深陷无法自拔。
“你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我认识你很惊讶吗?”落尘笑着打趣道:“到是让我很惊讶,你金枝玉叶,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凉的南湖呢?若不是认出是公主殿下,我还以为是哪位过不下去的难民想投河自尽呢。”
“放肆”!阿大再次怒斥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纨绔子弟,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调戏公主,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的,在阿大看来,像落尘这样的人,身着华丽,但身体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不是纨绔子弟又是什么呢,正准备动手收拾落尘时,却又被公主叫住了。
“阿大,你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线索,快去。”公主支开了很不情愿的阿大一行人,然后很有感兴趣的打量着落尘:“长安城里大大小小,有头有脸的人我几乎都知道,可却没有你这么一号人。”
在公主看来,既然对方已经认出她来,身为皇室中人,高人一等,对方那还不得诚惶诚恐的巴结,可落尘的表现让公主很好奇。非但没有卑躬屈膝,反而不卑不亢,甚至还在撩自己,他不是个傻子,就另有企图。
“我刚从乡下来,公主你不认识我正常。”落尘微笑依旧,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公主还没有回答我呢?”
堂堂公主,想去哪就去哪,你管的着吗?落尘居然就这问题不放,着实有些撩妹的嫌疑了。
“我想去哪就去哪?还需要回答你?”公主似乎被落尘逗笑了:“那我现在问你,你又怎么出来在这里呢?”
落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宅院,一群人正在动工修缮着:“呐,我家在那,正在修缮,我过来看看进度,顺便来河边走走。”
说完,落尘笑着看着公主,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看着不远处的宅院,公主凝视起来,那里以前是一个王爷的府邸,荒废很久了,听说后来一个神秘的人物从皇室手中买了下来,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即便是公主也只是听说有这么回事而已。
“这个院子可不简单啊。”公主语重心长,想把眼前这个男子看穿,可终究还是对不上这号人:“对了,还未请教公子那位?”
“如今这南郊又涌入了一批难民,听说南方闹饥荒,赈灾的三百万两白银却不翼而飞了,上面的人已经记得不可开交了。”落尘也没有回到公主,而是突然转移话题,让公主有些措手不及。
“你居然知道这事?”公主有些惊讶,这可是机密啊,知道最终肯定瞒不住,可这才发生几天,就传出去了?
“我随便找个茶馆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如今这消息怕是早已传遍整个长安城了。”落尘依然笑着说道。
公主陷入了沉默,她从小就冰雪聪明,被当今皇帝感叹错生女儿生,如此机密的事件居然在短时间内就传了出去,这其中的猫腻怕是稍微聪明点的人都闻得到。
“你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公主抬头看着落尘,眼中泛起怀疑。这样不知来历的神秘男子,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一阵微风拂过南湖水面,吹起一层层涟漪,远处的天空蔚蓝无比,万里无云,这是一个好天气,郎朗乾坤。
“你说这赈灾银丢了,谁最着急呢?”落尘继续发问道。
公主依然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盯着落尘,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当今圣上病种,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全凭皇上亲弟八王爷主持朝政,这才没有乱。”落尘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然我朝至今尚未立储君,这便让人有了想法,这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呼声尤为高,形成了二分朝野之势。”
看着落尘当着这个公主的面谈论这些,公主心里还是有些惊愕的,毕竟这已经够的上是大罪了,可以人头落地的大罪。
“众所周知,户部侍郎是二皇子亲舅舅,如今赈灾银在他手上丢了,你说他会不会着急?二皇子会不会着急?”落尘似乎完全没有要被杀头的觉悟:“如此好的机会,大皇子又怎么会不好好利用,若是能趁机搬到户部侍郎,等于就是断了二皇子一条大腿,尤其是户部这个肥的流油的空缺,谁又不想插上一手呢?”
不知今天怎么了,明明是朗朗乾坤,可这风却慢慢大了起来,一阵一阵拂过湖面,带着些许淡淡的水腥味。
“你难道不知道,私下谈论党争是杀头的大罪吗?”公主恶狠狠地盯着落尘,刚刚那几句话,可是把两位皇子的党争行为说的清清楚楚,连避讳都没有。
“他们敢做,为什么还不能说呢?”落尘的语气依旧轻松淡然:“不知公主以为这天下将会是谁的天下?大皇子的?还是二皇子的?”
如此赤裸裸的话语,对这个从小生长在皇宫内院的公主冲击太大了,哪怕是落尘的语句平淡,公主已经感觉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你竟然如此大胆,难道不怕吗?”公主有些慌乱了。
“回答我,如今该着急的是谁?这天下究竟会是谁的天下?”落尘的语气突然凝重起来,气势陡然而升,婉如一条蛰伏在深渊的巨龙突然腾空。
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竟是硬生生向后退了两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落尘,但眼神中更多的是迷茫,这看似两个很简单的问题,却真的把她问住了,因为这正是她这些时日想的问题。
“公主不必急着回答,我们很快会再见面,届时如果公主能回答我,这三百万两的赈灾银如数奉上。”落尘又恢复成最初的状态,微笑淡然,一派翩翩公子的作风,人畜无害。
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
从小公主便认为这天下是她父皇的天下,是李氏家族的天下,可多年的市井走访让那颗封建的心一点点瓦解,世间的种种,都是那些被他们视为最底下的人一点一点创造的,他们自己高高在上,却似乎和这世界格格不入。
这天下真的是皇家的天下吗?
公主的心很乱,待她静下来时,落尘和旭晟已经不知去向了。
“刚刚那二人呢?”公主问向仆从阿大。
“我们过来时,他们已经走进城里了,派过去跟他们的人回报说跟丢了。”阿大一直跟着公主,还是有眼劲的。
公主没有再问,而是看着长安城的方向,落尘这个神秘的男子让她方寸大乱,静下来回想,那个男子似乎什么都没做,却能带来如此大的冲击,是在太玄乎了。
“给我查一查,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我查出来。”公主下了死命令,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刚刚落尘说会把那三百万两赈灾银如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