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该万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就是王爷也是一脸震怒地看着杨啸。大唐臣子，一部之主，居然在朝堂上公然叫嚣让一位皇子罪该万死。这是诛十族都不可恕的罪啊。
“放肆！”苏老将军怒发冲冠，他身后的武将皆怒视杨啸，若不是顾忌在朝堂，恐怕早就刀剑相向了。
就连公主也是十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城府颇深的杨啸会如此失态，不应该啊。只是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落尘的那句话：大皇子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难道-------------
“不知本殿哪里得罪了杨侍郎，竟如此憎恨于我？”大皇子不得不站出来，一脸阴沉地看着杨啸。不管结局怎样，他和杨啸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杨啸看着大皇子，依旧是满眼杀气，然后他环顾了大皇子身后的一众武将，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苏老将军身上：“岳丈大人，不知您是否还曾记得家父？是否还曾记得小婿的叔伯们？是否还记得在小婿府上挂着的那块‘满门忠烈’是怎么来的？”
提起这些，朝堂上武将身上的杀意渐渐淡了下来，他们毕竟有些还是杨啸父辈们提拔的，尤其是那块‘满门忠烈’背后的沉重，让他们不能忘记杨家为大唐所做的一切。
而苏老将军，正是苏氏之父，杨启的外公，杨啸的岳父。
“当然记得，你父亲与我那是过命的交情，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会把女儿嫁给你？”苏老将军的气势也弱了下来，眼前这个人毕竟是他老兄弟之子，更是他如今的女婿。
当年杨家父辈全都战死了，而杨啸这一辈又还没有成长起来，苏老将军就是念及旧情，才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当时只是一个偏将的杨啸，也正是有了这层关系杨啸才能爬倒兵部右侍郎的位置。可以说，若是没有苏老将军，此时的杨家也只是一个守着‘满门忠烈’牌匾度日的小家族，哪会成为如今的长安新贵。
“可这些并不能成为你放肆的凭借，我想，即便是杨老哥在世，依旧会大义灭亲，杀了你这个蔑视皇室的不孝子。”苏老将军依旧在在感情牌了，希望借此来保下杨啸，毕竟是他女婿。
“哈哈，若是父亲还在？哈哈哈！”杨啸大笑，满是嘲讽，似乎并没有领会岳父的意思。
满堂朝臣皆是不解地看着大笑的杨啸，难道这位兵部侍郎得了失心疯不成？
“若是我父亲还在？不知大皇子殿下是否还敢站在这里？”杨啸突然看向大皇子怒吼道。
大皇子被突然吓的一机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老将军阴沉着脸，他如今是两头为难，一个是自己的女婿，一个是自己支持的大皇子，如何抉择，十分困难。
“钦州一役，我二叔领五万精兵守城，却被梁八万人马短短三日间攻破，丢失钦州，二叔亦是以身殉国，五万守城军统统战死，无一人生还。”杨啸死死盯着大皇子：“大皇子，我说的可对？”
“这一役，兵部记录在案，你如今身为兵部侍郎在清楚不过，怎么反来问我？”大皇子冷哼道，不过眼神却有些闪躲，似乎在害怕什么。
“真是这样吗？”杨啸冷冷地说道：“在场的诸位，领过兵，守过城应该不在少数吧。”
大唐这些年多战事，几乎所有的武将都担任过守城将领，纷纷点了点头。
“那么我想问，如何凭借八万人，攻破一个五万精兵驻守的城池？”杨啸咆哮而出：“那可是我二叔率领的杨家精锐啊，别说八万，就是十万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三日内攻破。”
此言一出，在场的武将纷纷点头，当年钦州一役传回长安也掀起过波澜，众所周知，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一个守卫森严的城池，至少要三倍甚至是五倍以上的兵力才可能实现。当然，公主收复的两城是取巧，并没有真刀实剑的干。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杨啸反问道满朝文武。
“为何？”苏老将军问题，他是老将了，岂能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当年兵部的案卷上说杨将军刚愎自用，没有把对方当回事，再加之军中有人玩忽职守，才被梁军有机可乘。”一个在兵部任职的武将说道。
“刚愎自用？玩忽职守？哈哈哈。”杨啸继续大笑道。
“杨啸，你究竟想干什么？”苏老将军面色越来越难看了。
“当年，梁军八万兵马于我钦州，围了而不攻，整整三个月，我钦州五万守城将士有三万是被活活饿死的，因为他们把大部分的粮食都分给了城中百姓。”杨啸咆哮的声音响彻着整个朝堂：“最后，我二叔带着竟剩的两万守军，出城迎战，没有一个人逃，也没有一个人活着，这就是我们杨家军。”
“二叔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勿伤城中百姓一人。”杨啸这个铁血汉子，此时竟是在满朝文武面前流着热泪。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怎么可能？”
“三个月？为何我们从来没有看到钦州方面的战报？”
“是啊！我们收到钦州战报时，钦州依旧失守了！”
兵部的官员纷纷讨论着，说着他们从卷宗上看到的。
“整整三个月，我大唐未向钦州增援一兵一卒，二叔以及五万钦州守军是死在梁国手上？还是我们自己手上呢？”杨啸满脸通红，怒气冲冠地盯着大皇子。
到现在，在场的所有都明白了杨啸为何如此反常了。或许当年钦州一役确实另有隐情，而且这隐情和大皇子相关。
“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苏老将军面色铁青的问道。
“薛利临死前交给了我一封他的亲笔手书。”杨啸冷冷地回道：“他利用自己兵部侍郎的职务便利，伙同当时的左右两位侍郎，把钦州的战报统统压了下去，导致钦州被围三个月，而我长安却毫不知情。”
“这薛利，真是便宜他了。”
“听说他畏罪自杀了，拉出来鞭尸。”
“我当年也是听令于他，我居然活到了现在，想想都可怕。”
满朝武将纷纷讨伐薛利，他们都是领兵打仗之人，钦州的隐情如今有杨啸这么一说，的确合情合理，也唯有如此，钦州才会败。若是当年增兵钦州，或许现在钦州还在大唐。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薛利为什么这么做吗？”杨啸再一次反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确，薛利已经是兵部之主了，守住钦州对他来说才是功绩啊，怎么能本末倒置呢？
“那是因为他在为大皇子造势。”杨啸今天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杨侍郎，话可不能乱说。”大皇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大皇子是怕了吗？”杨啸冷冷地看着大皇子。
“怕？我怕什么？”大皇子故作镇定的冷哼道：“薛利早就死了，谁知道你说的那什么手书是不是真的。”
大皇子已经乱了，在开始混淆视听了。然而，在场的那个不是老狐狸？
“同年，在钦州失守的同时，大皇子您却在南境边线上立下战功，歼敌一万。可是如此？”杨啸冷冷地说道。
“不错，兵部卷宗有记载。”兵部官员说道：“大皇子于南境遭遇梁军三万，在大皇子的英勇带领下，以八千精兵反击，打退梁军，更是歼敌一万。”
这也是大皇子的成名之战，以八千对三万，不仅打退了敌方，还歼灭了对方一万人。这一战，朝堂震惊，无不惊叹大皇子勇猛。
“哈哈哈，八千对三万，歼敌一万？”杨啸大笑道：“可薛利的手书却写着，两军相遇，故作样式，然后各自退去，大皇子令随军参事记录歼敌一万。”
哗~~~~朝堂再次哗然。
“你的意思是说，大皇子伙同薛利勾结梁国，以钦州为代价，换取大皇子的战功？”苏老将军人老成精，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你胡说，我身为大唐皇子，怎么可能勾结帝国？”大皇子彻底慌了。
“大皇子殿下，当年那个记录你战功的参事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杨啸冷冷地说道：“他现如今正在我府上做客，不知殿下可否愿意和他当堂对质呢？”
“这不可能····”大皇子差一点要说漏嘴了，还好最后反应了过来：“人是你找的，你说什么，他不就说什么了。”
“什么不可能？”杨啸却没有纠结大皇子后面的话，反而是揪着前一段话不放。
“我不可能和一个你收买的人对质。”大皇子冷哼道。
“大皇子是觉得那个参事不可能活着吧？”杨啸继续攻击，不能给大皇子喘息的机会：“那大皇子可知道，当年您派去杀那个参事的人，刚好是他的同乡。”
“什么？”大皇子满头冷汗：“那人是薛利府上的，怎么可能是那个参事的同乡？”
此言一出，大皇子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原来大皇子竟然真的勾结梁国啊。”
“他可是我们大唐的皇子啊。”
“这样一位皇子，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朝堂上的武将们纷纷心寒，大皇子早年在他们心里留下的印象轰然倒塌。
“不，不是这样的，这是······”大皇子慌了的想解释什么，然而杨啸却并不打算给他机会。
“狮山一线天，三叔率领三万兵马支援曳州，本是机密中的机密，却被梁军提前设伏，三万兵马，全军覆没。这也导致我六弟镇守的曳州失守，同样是全军覆没。”杨啸继续说道：“同年，又是你大皇子在南境立下不世之功，歼敌三万。”
“儋州一役，我八弟死守到最后一兵一卒。大皇子您率领着七万精锐就在一旁看着，等我八弟全军覆没后，你才带军杀出。”杨啸咬牙切齿：“梁军看到你们，像是看到亲人一般，从容退走，而你们也没有任何追击。后来，兵部就有了你大皇子带兵驰援儋州，浴血奋战后守住了，而我八弟却战死沙场，在你光辉的功绩下不值一提。”
“在冈州，你谎报军情，骗我父亲说我七第被困连冲坡，逼的我父亲只带了三千精兵前往连冲坡救援。又让薛利传令七第于连冲坡设伏，只要有人通过，格杀勿论。”杨啸已经开始抓狂了：“我的父亲，为大唐驰骋沙场，九死一生，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儿子箭下。”
“而七第，在发现中计后，连连冲坡都还没有来的急走，就被你和薛利带兵杀了。全军无一人生还。他们最后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死在了这个他们热爱的土地上，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们都还望着长安。”杨啸的声音哽咽了。
在场的满朝文武寂静无比，这一系列事件，太震撼了。那些平时铁血的汉子无不眼眶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啸仰天长啸：“好一个‘满门忠烈’，原来我们都是大皇子您往上爬的垫脚石啊，若是您登基为皇，我们算不算是提前效忠新帝了呢？”
满朝文武，上到王爷，下到服侍的太监，全都沉默了。杨家府上高悬的那块‘满门忠烈’，如今却是那么的刺眼，不敢直视，灼伤双眼。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苏老将军仿佛瞬间苍老不少，语气在也没有了先前的浑厚。
“我杨家领军作战，不要说是大唐，即便是梁国都是家喻户晓，可为什么偏偏大皇子一上来，我们就那么好死呢？”杨啸擦了擦脸上的泪：“这些都是薛利的亲笔手书所言，而且军中总会有些真正的铁血，我相信，这些事情，只要去查，一定能查到。”
杨家的领军作战能力是举世目睹的，也正是如此，梁才会千方百计的去设计杨家吧。或许在他们看来，只要杨家到了，那么攻入大唐，就如履平地了。
“哈哈，哈哈。一入沙场终不悔，玄甲怒马裹尸还。”苏老将军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打击：“杨老哥，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苏老将军跌跌撞撞地走出大殿，有人想扶他，却被他挡开了。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臣死谏，望请王爷罢黜大皇子皇子之身。”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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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分歧，统统跪下附议。只要废除了皇子之身，大皇子便于常人无异，就可随意提审，无需顾忌皇家颜面。
大皇子瘫坐在大殿上，他知道，自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王爷看着满朝跪着的文物，拼命的揉脑袋：“大皇子乃是皇帝之子，本王无权罢免。先收监天牢，以后再议。退朝！”
王爷毕竟也是皇室之人，与大皇子有着血亲，即便是到了如此地步，依旧没有下杀心，反而还是想保一下大皇子。
“王爷······”杨啸急忙说道，却被打断了。
“我说退朝。”王爷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不给杨啸再说话的机会。
出了这样的事，原本立储的事情也只能滞后了，哪怕郑牵在怎么有恃无恐，也不敢在这个关头在提此事了。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接过也不错，大皇子如今是彻底的倒了，至于立不立二皇子为太子，都一样了。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公主，看到现在，心里也是惊骇无比。一是惊骇大皇子所做之事，二是惊骇落尘的布局，这不是打七寸，而是直接乱棍打死啊。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再无生还的余地。
而杨啸此时的眼神已经冰冷，当他看向公主时，那个荒唐的信念愈发坚定了。王爷依旧念着旧情，依旧顾忌皇室颜面，或许拥立公主称帝会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毕竟公主背后站着公子落尘。
虽说他现在知道的这些是薛利的手书所言，可若是没有落尘在背后，这一切恐怕会永远永远的被尘埋在历史，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