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陈喃百忙之中抽空瞟了一眼。
是个很帅气的男孩,眉眼锋利,穿着白衬衫,就是板着张脸没什么表情。
好看是好看,陈喃却没什么兴趣,淡淡地看了一眼又低头去忙。
沈恪却是十分热情,蹦起来拉开身边的椅子让男孩坐下。
“生哥,想吃什么自己点。”
陈喃有点儿诧异地看了眼沈恪的脸。
沈恪满脸谄媚恨不得贴在许逢生身上,察觉到陈喃的眼神,还抽个空狠狠地瞪了眼她。
陈喃有些好笑,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目光紧紧地盯着许逢生身后。
那是一个男孩,陈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知道他眉眼俊朗,嘴角勾起灿烂的笑,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的露出来,两颊中深陷的酒窝也让人无比沉醉,那眼里也似乎藏着浩瀚星海。
这是个活泼又充满朝气的男孩。
“好干净。”
沈恪顺着陈喃的眼神看过去,顿时有些惊喜,连忙站起身靠了过去:“江赐,你从美国回来了?”
许是在场还有一位女士的原因,江赐颇有几分羞涩,乖巧地点点头:“嗯嗯,准备就在禾城读高中。”
“哪个高中?”
“七中,听说是这儿最好的高中。”
“哦”沈恪有点失望地瘪瘪嘴。
沈恪读的初中是九中,虽然比不上四中但教师资源也算是非常不错,高中部也是赫赫有名。他还挺希望江赐去他们九中,这样也能做个伴。
沈恪一拍脑子豁然想到陈喃也读七中,指着陈喃扭头对江赐说:“那巧啊,陈喃也读七中。”
江赐扭头看向陈喃,陈喃轻佻地对他挑了挑眉头,江赐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爆红,支支吾吾的开口:“你,你好。我叫江赐。”
陈喃轻笑出声,好像有点可爱。
江赐听到这一声低笑,脸更红了,连耳朵都是粉嫩嫩的。
沈恪挡在江赐身前,不满地看了眼陈喃。
陈喃嘴角挂着笑,摇了摇头也没再管他们,继续干自己的事。
沈恪在另一头安抚江赐,江赐脸上的红晕也渐渐地褪了下来。
“那是谁啊?”江赐偏过头去小声地询问沈恪。
沈恪看了眼陈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不太痛快地瘪瘪嘴,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她啊,就我跟你讲的那个姐。啧啧啧,回到家后奇奇怪怪地窝在房间整天不知道干嘛。你知道她初中是哪个初中吗?是那个地狱四中,那里面的人为了学习都跟个疯子似的。”
江赐听得很认真,还不时点点头。
沈恪正讲得起劲,陈喃咳了几声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沈恪顿时间毛骨悚然,瞬间正襟危坐。
江赐憋笑憋的全身发颤。
沈恪懊恼地扯了下头发,闷声闷气地跟陈喃介绍。
“那个面瘫脸,是我同学,许逢生,也就是我旁边这位江赐的表弟。”
陈喃看了看旁边的许逢生,简直是个移动冰箱。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手机也不玩就坐在陈喃旁边散发冷气。
“江赐,初中跟父母去美国读书,现在差不多要在七中读高一。人那么乖的一孩子陈喃你可别欺负他。”沈恪防备地看着陈喃,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
陈喃笑着对江赐炸了眨眼,拖长了尾音调笑:“那好啊,姐姐替你好好照顾他。”
沈恪一阵恶寒,拉着江赐坐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顿烧烤两边吃的泾渭分明,陈喃也无视身边的大冰块吃得自在。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吓得陈喃差点把手中的竹签扔了出去。
沈恪一边叫喊一边不停拿水漱口,时不时还干呕几下。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不,恶心死我了!”沈恪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一边掐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把桌上几个竹签扔进垃圾桶。
然后松了口气似的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这恶心的鸡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差点给小爷我整吐了。”
陈喃幸灾乐祸地看着沈恪受惊的模样,笑着骂了句“煞笔”。
沈恪从小就恶心动物内脏,看到一眼就能恶心半天,更别说吃了。陈喃先前看到沈恪点了几串鸡肝,有点惊讶却也没打算提醒,沈恪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沈恪此时已经郁闷到了极致,泄愤似的往嘴里塞满了烧烤,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骂着。
旁边的江赐笑的花枝乱颤,捂着肚子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多快乐。
陈喃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走去前台付了账。
路过沈恪时扔了一把钥匙,沈恪抬起头目露疑惑。
“今晚别回家了,去你朋友家借个宿,或者去乐辰酒店报我名字,那里有我的房间。”陈喃拿过沈恪的饮料喝了一口,淡淡开口。
“那你呢?”沈恪虽然嫌弃陈喃喝他的水,却也没计较太多。
陈喃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姐姐有地方去,跟你小伙伴们去玩玩,没钱了给我发信息就成。”
没给沈恪发怒的时间,陈喃就已经走远了。
沈恪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头发,嘀咕道:“这什么人嘛!”
江赐看着陈喃的背影,那双好似有星星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你姐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啊。”
沈恪一下子就炸起了毛:“谁是我姐!她就是个坏女人。呸呸呸,哪里好了!”
江赐翻个白眼,举手做投降状。
沈恪最后也没去陈喃口中的那个乐辰酒店,跟陈喃发了个消息就去了江赐的家。
陈喃哪儿也没去,回了家收拾了一下敲响了那对夫妇的门。
开门的是陈喃后妈林芝,本来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现在满脸愁云疲惫不堪,身上都是乌青的痕迹。
林芝扯了下嘴皮,笑得有些勉强。
“喃喃啊,有什么事情吗?”
陈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越过她走进房门。
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呕泄物的酸臭味跟云雨后的淫荡气味。
陈喃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绕过那些污垢推了推躺尸在床上的陈奕。
陈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陈喃后瑟缩了一下,又因为酒劲痛苦地揉了揉脑袋。
陈喃看见他的动作,不屑地嗤笑:“下楼。”
陈喃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低头划弄着手机。
陈奕和林芝坐在另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脏死了。”陈喃环顾了一周冷漠地吐出了三个字。
陈奕跟林芝没敢说话。
“你们搞你们的小情趣麻烦换个地方。我这个人比较爱干净,到时候沈恪那个小家伙生气也要跟我闹,我这人就是怕麻烦。”陈喃笑着跟两人警告,眼中一片冷漠。
听到沈恪的名字,两人脸上才浮现出懊恼。
陈喃只觉讽刺极了。
陈奕跟她亲妈和后妈之间的破事陈喃懒得了解也不想了解。感情之事不分谁对谁错,这三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都不是个好东西。
当初陈奕和陈喃亲妈刘潭离婚时,陈喃才四岁。刘潭一心只拼事业连抚养权都不争夺把陈喃丢给了陈奕。
陈奕当时也是个豪门公子哥,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便整日带着陈喃玩耍。
后来陈奕一夜风流,相中林芝。
陈喃当时年纪小,但也看过不少电视剧,总觉得后妈跟后妈的儿子只会虐待自己。每次见到两人都没什么好表情,冷嘲热讽。
陈喃跟沈恪之间倒还真是小孩子间怄怄气,多年拌嘴下来也有了感情基础。
林芝又算是个好后妈,无时无刻不在讨好陈喃,对陈喃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好。
陈喃那时虽然讨厌她,但毕竟年纪小,不知不觉就认可了她。
到后来,陈喃上了初中,陈奕继承公司,整天忙于事业,两人渐渐疏离。陈喃心中无比失望,只靠学习麻痹自己。
直到那一天,刘潭联系了陈喃,乞求她回到自己身边,诉说自己多年没有女儿陪伴的痛苦。
陈喃冷嘲热讽她抛弃自己。
刘潭崩溃大喊,说出了一些尘封已久的事情。
反应过来时刘潭脸上毫无血色。
陈喃僵在原地恶心得直吐。
后来陈喃开始不再回家,陈奕多次想要见她让她回家都被她以学业拒绝。她整日疯狂学习,整个人日益消瘦。
可是在学校里也不得安宁。
那年国庆她一脸疲惫地回到了家,见到沈恪对她阴阳怪气。
她面无表情,一边嘲讽他的幼稚,一边又怜悯他,明明也是个可怜孩子。
陈奕听到陈喃回家的消息,惊喜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跟林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富的大餐。
见到陈喃的憔悴他无比心疼,不停地劝陈喃换一所学校。
陈喃默默地将陈奕夹给她的菜吃完,抬头看着陈奕和林芝殷切的脸,她嘲讽地笑:“别恶心我了,你们还真是自在。”
她眼见两人愣在原地,脸上血色极速褪去。
她心中满是快意。
后来陈奕跟林芝不再讨好她。
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冰封。
对于陈喃,两个人有愧疚有忌惮。
为什么忌惮?
陈喃极度不屑,她还真瞧不起这两人。
至于沈恪,他太过无辜和单纯。
为了不让他卷入那些令人作呕的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
陈喃努力用自己的力量为他开拓一片安身之地。
豪门之中,没有哪些人是干净的。
她想让沈恪一直快乐下去。
仅此而已。
陈喃冷笑一声,不容拒绝地说:“Immutable时尚集团出现巨大的投资风险,作为董事你们义不容辞。”
两人低着头,林芝咬了咬唇,这是,在让他们搬出这个家。
“那小恪。”林芝始终放心不下自己的宝贝儿子。
“小恪也是我的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会护住他。”陈喃开始不耐,语气渐冷。
“知道了,谢谢喃喃,真是麻烦你了。”林芝诺诺地应了一声。
陈喃轻啧一声,拿着手机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