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雪便在这时醒来,也清醒过来,看到眼前是熟悉的赵南征,开口道:“赵师兄……”因过于虚弱,声音显得比较低沉细微。赵南征耳听敏感,以为有人回应,误以为清儿来了,一声呼叫:“清儿!”抬头正对宫南雪怀疑的目光,讪讪说道:“宫师弟,你睡醒了。”宫南雪点头道:“赵师兄好。赵师兄,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在繁青镇上官先生家么?”
赵南征皱眉道:“繁青镇离此地有千里之遥,你莫非记不起怎么来的?”宫南雪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与清儿一起去上官先生家做客,后面的便没有多少印象。倒是记得一处奇怪的地方,一直在召唤这我,似乎与我有什么重要的关联。”赵南征道:“那倒奇了,难不成是遭到邪祟了?”宫南雪道:“我也不知。”
赵南征心思不再宫南雪身上,忍不住打听道:“宫师弟,清儿几时化作人形,你如何看待她?”宫南雪道:“是和心儿分别后,心儿应该不知清儿化作人形。赵师兄问的如何看待清儿,我说不上来,觉得仍然像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啊。”赵南征喜道:“不瞒师弟,南征心里属意清儿,你可知清儿有什么喜好么?”宫南雪一愣,忽想起上官浩凡和苏子缘,只想着赵南征莫不是也想这样,心里没觉有什么不妥,但要说出清儿有什么喜好,一时却茫然了。
赵南征不知宫南雪心中所想,失望道:“宫师弟反对也在情理之中。”宫南雪忙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我虽与清儿相处很长,但都是清儿作为蛇的时候,而且是各自相安,何况清儿原本较于我实与心儿更为亲近。清儿化人,也是近日,秉性大有不同,我其实一样一无所知的,是以答不上来。”赵南征又喜道:“既然这样,那也多谢宫师弟了。”
宫南雪想到上官浩凡为了苏子缘,与家族长辈生了嫌隙,问道:“赵师兄,人妖有别,你不怕掌宗师伯生气么?”赵南征道:“我自有打算,宫师弟莫要担心。对了,清儿被欧阳家的大坏蛋抓去了,我准备想出个法子来。”宫南雪惊慌道:“那可了不得,不会生出什么事么?”赵南征道:“不怕!清儿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身上半点妖气都没有显露,想那欧阳折钰也比一定能看出端倪。我们晚上只需要去拨云亭阁将清儿要回来!”
云开酒楼的拨云亭阁当真雅致壮观,设在酒楼最高层,以八根大柱支撑,悬空而建,上可观星赏月,下可一揽闹市繁华;寻常人家只见其形,不见其景;与正北方向一处高塔遥相呼应,实为城中两大标识之地。
宫南雪和赵南征收到莫正流邀请去时,正见清儿在亭阁内与欧阳折钰相对而坐,谈笑风生,哪里有半分被挟持的模样,端地大惑不解。
清儿见宫南雪无恙,嫣然一笑道:“你好了。”宫南雪道:“,嗯,我无事了。”
赵南征见清儿今夜打扮多有妖娆,略施粉黛,一口红唇娇嫩欲滴,满面春风说道:“清儿我有事,你偷走了赵南征的一颗真心。”清儿瞪去一眼道:“不解风情呢!是没有欧阳公子的甜言蜜语动听。”
欧阳折钰冲清儿一笑,面有得色,随即抱拳对宫南雪道:“宫兄弟,先前你昏迷时,在下有意加害,现下给你赔个不是,是在下鲁莽了。在下道歉悔过之意拳拳,故今晚设了美酒佳肴款待,算作一片赤诚之心,务请不要推却。”
赵南征猜不透欧阳折钰何以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但念及自己,忽然醒悟,原是他把宫南雪作情敌才下杀手,必是听了清儿的说解后方才解开郁结。
宫南雪本是初次见到欧阳折钰,第一感觉并不与赵南征描述中的险恶,听他好言好语,心下颇有好感,应道:“多谢了,我正好饿了。”
赵南征见宫南雪答应,心知没有转还余地,想着既来之则安之,顺势要先去坐下。欧阳折钰折扇一挡道:“在下请宫兄弟,赵大侠请离开。”赵南征气涌上来,心道:“我不惹你,你偏要惹我,正好发难。”宫南雪道:“欧阳先生,他是我的师兄,烦请一起吃饭吧?”欧阳折钰收回折扇笑道:“既然宫兄弟开尊口了,那在下岂有拒绝之理?赵大侠,请便!”赵南征语塞,闷闷不乐的坐下,觉得在清儿面前一直丢着面子,只好缄默不语,减少犯错。
宫南雪好多日不曾吃过好菜,见到一桌美味佳肴,立马觉得真饿了慌了,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赵南征心情极差,只偶尔夹上一两筷,大多时间则是望着清儿,欲言又止,委实觉得憋屈之极,失了往日作风,倒显得畏首畏尾。
欧阳折钰私下瞟了几眼宫南雪,心中不屑,面上却始终保持微笑,他自觉一切在掌握之中,状态极佳,侃侃而谈,不时为清儿加菜。清儿兴致也是不错,应谈自如,巧笑嫣然。只有赵南征见他二人亲密,心中烦闷不已。
宫南雪吃的撑了,抬头一看,只见欧阳折钰与清儿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宛若一对璧人,不禁说道:“你们好般配啊。”欧阳折钰听了喜上眉梢,情不自禁道:“多谢宫兄弟吉言,想来不会太久的,到时务请前来见证。”清儿说道:“欧阳公子如此高兴,清儿再敬你一杯。”以酒杯轻碰欧阳折钰的酒杯后,一饮而尽。
赵南征心下越发烦躁,先是受到宫南雪的打击,又有清儿帮衬,再也忍受不住,拍案而起道:“失陪!”方走几步,便听得欧阳折钰惨笑道:“清儿,这毒你是何时下的?”清儿笑道:“欧阳公子处处防备,提防酒食,清儿实在没有法子,便想着酒杯你总不会小心吧?”欧阳折钰倚着亭柱恍然道:“怪不得清儿要涂这么诱惑的唇脂,原来一早有此打算。清儿,你可知晓,我浪迹半生,对你眷爱之心日月可鉴,你如此待我,未免过于狠心了。”
清儿道:“这些话留着说与其他女子听,清儿是消受不起了。”赵南征转愤怒为大喜道:“清儿,你没被这大坏蛋迷惑,实在太好了。”清儿撇嘴道:“你又何尝不是大坏蛋呢?”见宫南雪一脸迷茫,拉着他道:“我们快离开罢。”
宫南雪心中不知对错,向欧阳折钰道:“多谢款待。”便与清儿、赵南征离开拨云亭阁。宫南雪道:“清儿,你给欧阳公子下毒,不会有什么事吧?”清儿道:“不定欧阳折钰是真是假,或许是装出来的。清儿虽与他单独相处了半日,但知他的城府是不可测的。”宫南雪问道:“什么是城府?”清儿回道:“就是歪门邪道的心思比较多的意思,而他的该是更多!”
赵南征道:“清儿是否杞人忧天了?若说长辈们深谋远虑厉害也就罢了,欧阳折钰区区小子,能有多大能耐算计?”清儿嗔道:“莫拿长辈们与他相提并论,不怕折煞自己么?”顿了顿,又道:“兴许他正在后面盯着我们呢?”
宫南雪与赵南征下意识回头看下,竟见欧阳折钰果真立于拨云亭阁顶上,近似满月之下,手摇折扇,下摆风舞,一派睥睨姿态,哪像是中毒之人,慌的一人架着清儿一只胳膊快步疾走。清儿被两人架的难受,怨道:“慢来!一对胆小鬼!”赵南征道:“是清儿说快离开的,我是极听清儿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