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言端着酒杯走到御前,激昂言辞道:“我大明正值生死存亡之际。皇上的施展计谋武功,大显文韬武略力挽狂澜,扶正将倾大厦。臣等皆是看在眼里,此等首功皇上当之无愧。臣,敬皇上一杯!”
“阿谀奉承的小人!”众人心里暗自腹诽着。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朱祁镇举起酒杯笑着说:“既然陈爱卿如此抬爱,朕若矫情那就是盛之不恭啦。来,干!”
“臣等敬皇上一杯!”
朱祁镇举起酒杯将美酒接连饮入肚中,心中顿时大悦!
“儿臣敬母后一杯,祝母后日月昌明、松鹤长青!”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自己儿子一洗被俘之耻,功成凯旋归来!又得朝中大臣满口夸赞。作为母亲的孙太后心中那是乐开了花,她接过酒杯小小呡了一口,满脸笑呵呵:“我儿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一杯接着一杯,一轮接着一轮。朱祁镇也喝开了,歪歪扭扭地游走于着敬酒的臣子之间。
“于少保,你身旁这位可是令公子?”
于谦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是臣的义....”
朱祁镇亲自倒满酒,没等于谦说完,打断道:“于家公子,喝下这杯酒吧!”
肤色白暂的于公子,宠辱不惊地接过了酒杯。“传闻我大明皇帝英俊潇洒,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犹如那文曲星下凡,楚霸王在世啊!”
朱祁镇听到这,面色瞬间严肃起来:“什么文曲星下凡,什么楚霸王在世,都是一派胡言。”
在场的臣子微微点头,内心赞道:“皇上总算明白事理懂得谦卑之道了。”
谁料,还没让诸臣高兴一会儿。朱祁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夸夸其谈道:“朕文才堪比酒仙李太白,武艺更是在那李太白、楚霸王之上!”
“咳咳咳.....”正喝着美酒众臣,听见朱祁镇这句话被呛得不行!
“那李太白声名享誉圣坛,可有‘诗仙’之称呐!陛下自诩文才高于李太白,何不如吟诗赋词一首让臣等开开眼见?”徐有贞趁机刁难,有意让朱祁镇下不来台。
皇太后对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那是一清二楚。见徐有贞故意刁难,不由十分不满。台下群臣更是对朱祁镇的文采了如指掌。于谦正准备出言给皇上下台,没想到的是,朱祁镇竟将酒杯摔在地上,负着手作出一副仰天沉思神情,颇有一番洒脱之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文武百官细细品了一番后,无一不是愕然目光看着朱祁镇。朱祁镇深知大出风头极为不妥。但转念一想,自己若不压一压这帮老顽固,恐怕之后的每日他们还得给自己找不少麻烦。
“诸公觉得这词意境如何?”
陈汝言口中带着颤意说:“这....词境高雅,词韵慷慨悲壮,令人荡气回肠,久久不能忘怀,为上等之作。可..可这词之意淡泊宁静看淡凡尘俗世,与皇上身处之境不大相符.....”
“嗯?”
陈汝言见皇上凌厉的眼神刺了过来,瞬时不寒而栗,急忙改口:“皇上所创之词真乃旷世名作啊!”其他臣子跟着符合:“皇上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让臣等拜服不已!”
朱祁镇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俯视群臣道:“实不相瞒,朕乃‘紫禁城酒仙’。酒后作诗与那李太白可谓大径相同啊!”朱祁镇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此言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却没想到一下脱口而出,朱祁镇才明白自己有了醉意。
噗.....群臣翻着白眼,差点将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没想到天子脸皮如此之厚!“这紫禁城就你一家老小入住,你敢称酒仙谁还敢说个不字?”
于公子眼里却是泛着异样的神采,激动着说:“请酒仙皇上赐诗一首!”
事到如此,朱祁镇没了回头路,只能沉吟片刻缓缓而念:“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乐处疏通迎刃剑,浙机流转走盘珠。褥中推枕真如醉,酒后添杯争似无.....。”
文臣们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这不是艳诗吗?武官们则是听得云里雾里,只管拍掌叫好:“好诗!好诗!”
朱祁镇泛着笑意,对着于公子悄声道:“于公子,此诗如何?”
于公子脸红耳赤道:“皇上醉了!”其他文臣纷纷反应过来:“皇上醉了!皇上醉了!”
朱祁镇转过头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与臣子们谈笑风生。
“怎么没曲儿了?歌舞呢?”
皇上的询问声传来,太和殿内又响起了优美含蓄的琴声,舞女们再次翩翩起舞。
朱祁镇大为尽兴,再次端起酒杯道:“我大明大败瓦剌,全杖文武百官齐心协力,共同退敌。来,干了这一杯!”
朱祁镇正喝得尽兴,忽闻舞女们唱起了《水调歌头》,他不顾群臣怪异的目光,踉踉跄跄地走到舞姬群中,左右拉着舞姬吟唱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文臣大惊过后,转而换上了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武官们早已哄堂大笑,一片喝彩:“皇上与那唐朝太宗皇帝一般,真乃性情中人呐!”
皇太后愤然道:“皇上醉了,把他拉下来!泡茶给他醒酒!”
太监宫女得太后令,匆匆走去拉扯皇上。可这些柔弱宫女哪是朱祁镇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扯翻在地。
朱祁镇又拉起舞女缓歌缦舞,柔情蜜蜜唱道:“抱月去,化春风云外追踪鸳侣梦。”舞姬脸色大羞,赶忙低下头去。这次文官忍不住了跟着大笑不已,官员的家眷更是掩着小嘴儿躲着偷笑。
皇太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被气得不打一处来,当下大叱:“来人,将皇上送回乾清宫歇息。”
几位老臣见皇上这般张狂,扭过头去长吁短叹:“哎....天子还是年少缺乏稳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