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那边？”
皮埃尔心生疑惑，这是几小时前与雷兹等人正式交谈的那个房间，是临走时忘记关门了吗？这么想着，他不自主放轻了步伐，缓缓走上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心，雷兹的要求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之外。
走近些，皮埃尔来到门口，悄悄弯下腰，右手抓着门把手，左眼眯起，透过门缝，往里面瞄去——也就在这一瞬间，房门从内侧突然被拉开，皮埃尔一惊，身子被房门带过去，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镇长大人，您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皮埃尔再熟悉不过了，他稳住身形，舒了口气，站起身，叹道：“汉莫老弟，怎么是你啊？”
眼前的人身披宽大长袍，身材高大健壮，就像是一尊铁塔——汉莫·希迪，瓦尔镇最虔诚的天使教徒之一，也是修道院的志愿神职人员，皮埃尔的得力助手。
汉莫慢条斯理地答：“哈克斯先生貌似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我便过来看看。”
“哦，这样啊……”皮埃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四处随便扫了几眼。
“镇长大人呢？您不是陪雷兹长官……”
皮埃尔这才想起来自己所为何事，一拍脑袋，道：“对对对，我要下楼拿纸和笔的，我先走了，你慢慢找吧。”话还没说完，也不待汉莫回应，皮埃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用笔写就好了，可以吗？”五分钟左右，弗恩抓过皮埃尔送来的鹅毛笔，沾了沾墨水——尽管墨水甩了一身。
“好……”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所为何事，回答我，弗恩，巴伦镇的饥荒……”雷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弗恩的眼神——弗恩在听到“饥荒”一词之后，握笔的手明显微微颤了一下，瞳孔略有放大，雷兹不动声色，改口道：“先说时间好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意识到饥荒降临了呢？我需要知道人类纪的具体日期。”
在雷兹看来，弗恩的智力并没有严重受损，很多事应该记得很清楚，不过他刚才的反应确实让人怀疑。
弗恩左手尽力将纸张摊平，右手抓着笔，在纸面上勾勾画画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很快，弗恩用直属于他自己的语言回答了雷兹的问题：不成文字也不像画，只是一团不规则线圈胡乱地交织着，还点缀着几簇抖落的墨珠，在纸面上一点点扩散开。
“嘿嘿……”见雷兹脸色阴沉，皮埃尔尴尬的笑着，道：“雷兹大人，我们也没办法，弗恩也许已经作出了回答，只是，嘿嘿……”
雷兹很是不悦，本以为自己的方法奏效，但弗恩貌似并不想给面子，一阵涂鸦之后，弗恩咧开嘴，对着雷兹讨好地傻笑着。
“不如问问别的。”正当雷兹准备放弃时，万年不说话的卡门突然开了口，雷兹惊讶地回过头，暗想：“原来她还会说话？”
“咳咳，卡门小姐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惊讶归惊讶，自己虽然对卡门没多少期望，但欠下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出于礼貌，尽管卡门突然插话很是失礼，雷兹还是客客气气地回问。
卡门面无表情，淡淡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问问别的。”
“呃……”皮埃尔看看卡门，又看看雷兹，他之前以为两人的关系很不错，不过现在却又搞不懂了，他能感觉到雷兹微微溢出的怒气。
“卡门……小姐，能具体说说吗，我们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皮埃尔想要打破僵局，问道。
卡门盯着皮埃尔，冰冷的目光侵蚀着他的双眼，皮埃尔顿时浑身彻寒，心里直发毛。
“我有个想法，需要验证一下，问点别的问题吧。”半天，卡门把目光移向别处，道。
皮埃尔只觉舒畅许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深吐了一口气，正等着卡门继续说，谁知卡门说话之后就闭上了双眼，没了下文。
“雷兹大人……”皮埃尔自然是倾向雷兹这边，转过头问。
“……好吧，我们继续。”
接下来是雷兹人生中最难熬的半小时，在卡门的“坚持”下，雷兹和弗恩进行了一次又一次艰难的问答，其中既包括了关于此次饥荒的询问，又有针对弗恩日常生活的调查。弗恩倒是来者不拒，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一边含糊不清地口头回答，而反观雷兹这边，已经是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
“第十一个问题，请问……”
“没必要了。”身后，卡门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疲惫万分的雷兹。
“你最好告诉我，你至少有些头绪了，卡门小姐。”雷兹又惊又喜，虽然自己非常反感这种说话被打断的感觉，然而，他更想要从这无休无止的交谈中解脱出来。
卡门转过身，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灰尘，留下满脸错愕的雷兹和皮埃尔，潇洒离去，只是轻轻甩下一个词：
“禁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