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搀扶着长孙凝萱回到了她的住处。
殿内倒是温暖的很，揭开了披风，我俩坐到了软榻上。
侍女迅速端上了些点心和茶水后，便拉着单单一起出了门去。
此时殿内只剩下了我和长孙凝萱二人。一时间我也无话可说，端起茶喝了一口。
“染染可知如今我身边的侍卫侍女全是陛下给我安排的新人？”
我手一僵。
上次书房的事情，我的确记得宁若宸让人把长孙凝萱的宫人全部逐出宫去，本以为只是宁若宸的气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过长孙凝萱似乎也没打算等我的回答，“我自以为嫁给了自己从幼年时就仰慕的男子就会幸福，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
“嫂嫂...若宸哥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孙凝萱笑得有些哀婉，“我知道所有人都认为陛下待我极好，我的吃穿用度与他都是一样的，他从未在这些物质上苛待过我，整个后宫除了我也没有别的女人，世人皆道他专情，谁又能知，从成婚到现在，他只进我过房中一次。有了皇嗣，陛下的第一反应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长孙凝萱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稳情绪。
我着实有些尴尬：“嫂嫂，你和若宸哥的...私事不必同我说的...”
“私事？”长孙凝萱轻笑一声，“帝王哪里有私事，家事便是国事。”
“所以皇后娘娘找我来究竟何事？”我略微有些不耐烦，站起了身。
之前想避开她，着实是怕尴尬，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如果单纯被拉来诉苦，我姑且还能暂时忍耐，如果总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我真的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的。
“染染，你信不信，不出一刻钟，陛下和贤亲王便会来寻你。”长孙凝萱似乎不介意我突然冷淡的态度。
“我自家哥哥，来寻我，有何不妥？”我不愿意多待，向门口走去。
“染染。”长孙凝萱突然站起来向我冲来，一把抓住了我。
我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她。
“染染，你我都清楚陛下他心里的人是你，有且只有你。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娶我为后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皇后娘娘，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我和陛下乱伦？”
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甩开了长孙凝萱的手。
“皇后娘娘若是不想做这个皇后，自是可以自请下堂的。”
殿门被大力推开，走在最前面带着怒气的宁若宸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陛下...”
我也一下子诧异于他们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陛下与贤亲王这么快来接染染了？是怕臣妾照顾不周么..”长孙凝萱愣住，随即苦笑一下。
“照顾不周？若不是朕来的及时，你还想怎么羞辱我大宁长公主？！”宁若宸剑眉一挑。
“臣妾没有...”
我见状赶紧使了个眼色给随后而来的宁归霆。宁归霆有些无奈的看我一眼。
“若宸哥，嫂嫂还有这身孕，你就别如此动怒了。”宁归霆上前劝道，“我先带染染回亲王府了。”
我乖乖的行了一礼跟着宁归霆向外走去。
宁若宸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伫立在原地面对着长孙凝萱。
我们轻声退出长孙凝萱的寝宫，我冲着简简单单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一起走。
宁归霆刚刚贴心的将门关上，就听见屋内传来茶盏砸向地面的破碎声。
我和宁归霆同时一愣。
“..我就想被你囚禁在这宫中一样。”长孙凝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娶我回来当作掩藏你私心的借口，你对宁倾染永远比对我好，这些我都忍了。我想着你是帝王，你心里有谁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能与我举案齐眉我便也知足了。可是你却连我们的孩子你都不想要，甚至将我身边的人全部换成你的人，连我爹娘进宫看我你都要派人盯着我生怕我说什么不该说的。我就像个囚犯一样被你困于这宫中！”
长孙凝萱有些声嘶力竭，完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女子曾经也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你说完了么？”宁若宸的声音倒是变的出奇的冷静，“朕刚刚说了，你可以自请下堂。不想在这后宫当皇后，便去冷宫度过余生也是一样的。”
“陛下...你...”
长孙凝萱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和一丝绝望。
“不过你要考虑清楚，自古以来嫁于帝王的女子是因为什么。你曾祖父是保不了你们长孙家生生世世的。”宁若宸的声音很是清冷，“你们长孙家的子孙在你曾祖父身下萌荫太久了，虽不入朝为官，但是在别的方面也未曾有什么建树，包括长孙老爷子引以为豪的文学造诣。若是再出一个废后，那当真是...”
半晌没有再传出长孙凝萱的声音。宁归霆脸色有些不好的拉着我快步离开。
“长孙凝萱她...也是可怜...”出了皇宫，坐在前往贤亲王府的马车上，我不由得叹了一声。
“你这话要是给她听到，怕是她掐死你的心都有。”宁归霆毫不客气的敲了下我的头。
“若宸哥哥真的一点也不顾及长孙家的势力了么？”
“正如你所见，长孙凝萱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她...这辈子出不去这深宫了。”宁归霆掀起窗边帘子的一角，看向了窗外，“出不去的人，如困在笼中的鸟，即使见到长孙家的人也不能诉说任何，若宸哥他何惧之有。”
宁归霆放下了帘子：“如果长孙凝萱聪明些，不去那么的追根究底，那么或许能活得好一些。若宸哥即使装，该有的体面还是会给她，更何况还有了孩子。可惜啊...”
宁归霆话未说完，可是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惜她执意要活的太清醒，在这后宫中，太清醒的代价是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我觉得有些烦躁，宁若宸的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长孙凝萱的悲剧也不是我...
“你不必自责。”宁归霆自己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如果算起来，造成她的悲剧也是我的原因，是我看出了他的心思才逼他立后希望能断了他的想法，最开始他也的确做得不错，可是谁又能想到发生穿越的事情...”
宁归霆又敲了下我的头，只不过这次轻了很多：“太多我们不可控的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谁都没有做错什么，一切就当作是命运的安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