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十年一度的奉天大典,无穷山主和少主回程,途经一个叫瓜丘的小镇。
“父君,儿想到处看看。”吴尘刚满四岁,第一次出山,除了在奉天大典上见了不少人,根本没看到沿途的风景,吴尘伸着头,顺着飞舟的窗户看到下面的小镇,迫不及待道。
吴青枫睁开眼睛,起身,透过云层看向小镇,对风院长老:“风拓,找个地方落脚。”
“是,山主。”风拓挥手示意,飞舟渐渐落在镇郊不远处。
“找几个人跟着尘儿。”吴青枫挥挥手,转身重新坐下,继续静修。
三部各派一名内门弟子随行,三大一小御剑行至小镇边缘处,收剑步行。
看豆丁身材的少主噘着嘴,天音说:“少主,凡人地界不可御剑,不如……”少主天分很高,小小年纪便能跟他们一起御剑而行,可见资质,但岁数太小了,没了飞剑,五短的身材走起路来就……不如他们代步。
谁知还没等他说完,只见少主小手一扬:“不必,我自己走。”然后踱着方步,向前走去,仰着头,虽然行的慢,却有些悠哉的感觉。
三人对视一眼,随机跟上,也慢慢的踱着步子。
小镇颇繁华,进去不久,就看到了长长的街市,吴尘兴致勃勃的挨个铺子看过去,看什么都有趣,高兴的不得了,尤其对凡人的小制作,更是喜爱,虽然他有许多制作精美、附有仙法的玩具,可是看着手里咚咚响的拨浪鼓,依旧开心的哈哈大笑。
其余三人心里想道:到底是小孩子。
天音上前付了钱,随后跟上,神识开到了方圆五里。
吴尘正要去看看那个风筝,忽然听见小孩子的哭声,随即寻着哭声走去,在一间茶铺门口,看见了缩成一团的小孩儿,还没有他大,已经受伤流血了,可是店小二还在时不时的补上一脚,骂骂咧咧。
“住手!”他喝道,小二听到看过来,见是一个孩子,根本没理会,又踢了小孩一脚,小豆丁生气了,小手一挥。
风影上前将行凶的小二掀开,皱眉看了地上的孩子一眼,随即恢复平静,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丝毫不敢懈怠。
小孩穿的有些破烂,小小的,吴尘上前打量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风影见状,以为少主熏到了,抬手一挥,地上的小孩整洁一新,脸上的伤更清晰了。
风影的动作,引得周围人稍微关注了他们这里一些。毕竟对仙人,好奇又向往,陌生又敬畏。
“一个乞丐,你们要是想管,就把他抬走,省得躺在这儿晦气,影响我们做生意。”小二见对方身手不凡,可是仗着后台硬,愣了一瞬,便仰着鼻孔一脸不屑道。
吴尘抬眼看看他,再看看茶铺内外,来往行人不少,根本对此事见惯一般,毫不在意。
天音眉头微蹙,门规有云:门中弟子不得随意在凡间施法,更不可对凡人动武,要是少主……
不只天音,其他两人也在担心,少主天之骄子,要是任性起来,他们就不好办了,正想着一会儿要是少主吩咐,怎么能劝阻,没想到,少主思索片刻,说了句,“雾凌,带上他。”转身就走。
三人万幸不已,天音和风影紧随其后,雾凌上前拎起昏迷不醒的小乞丐也随后离开。
爱子离开飞舟后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已经有人报与他知晓。吴青枫对爱子的种种表现都很满意,他生来天资极佳,未来继承山门绰绰有余。偏偏又聪慧异常,受尽宠爱和褒扬,享尽世间美好。
作为继承人,单单具备修行的资质是不行的,既然已经具备了天资能力,那么就早早的让他见见世面,免得浪费的这份天资,况且作为继承人,可以不作恶,但不可不知恶,这也是小小年纪就被他带出山门的原因。
“父君,方才出行,偶见一茶馆的小二对幼童行凶,而众人,无视有之,见而谈笑有之,围观有之,唯没有一人上前行侠义之事,为何?”
小小的时候就听父君说过,自己长大了要继承山门,救扶天下苍生,可是今日见到的事情让他吃惊,怎么凡人渺小至此,居然彼此行恶行?这就是他要救扶的苍生?
“尘儿以为何?”吴青枫淡笑。
“儿百思不解。”吴尘摇摇头。
“只因世间就是这般道理,作为弱小,则被无视、漠视,已经弱小至此还如此不知事凑上前,便活该受此待遇。”一番冷酷的道理说出来,吴青枫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淡然。
这不是公理,却是这世间的真理。免不了透着冷酷,却可以让爱子震动,以尘儿的聪慧会知道自己话语中的含义。既然他有这个机遇,何必浪费,脉脉温情不适合山主之子。
“天音他们也是如此么?”听清了父君的教导,继续问道。
“他们跟在你身边,职责是护卫你,你若有失,他们万死难赎。不能做其他,连想都不能,在你有所指示之下才能有所动作。”
“所以,今日我若不出手,那个小孩可能就活不成了?”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正是,幸运的是你出手了,虽然同样弱小,但有依仗。”
“父君的意思是说,天音他们不在的话,我也会遭受池鱼之灾?”吴尘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小嘴半张。出生以来,受尽宠爱,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对自己拳脚相向。
如此回想起来,出山之后所见,人人都尊自己一声少主,知道都是冲着自己的父君,倒不曾想过如果没有了无穷山少主的身份,自己又是什么光景。
见他神色变幻,吴青枫满意的点点头,在此认定此次将他带出山确实做对了,收获颇丰。
片刻,吴尘对他说:“父君,我要他随侍左右。”
吴青枫讶然,只一瞬,淡笑道:“为何?据人来报,他资质一般,勤勉些,勉强能晋升当个内门弟子。”作为未来的山主,身边的随侍都必须是本家亲传才行。
“我要用他来警示自己。”
“那也不用随侍左右,调用近些做个看门即可。”
“我还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冲破局限。”资质差只是天生,后天补齐即可。
“哦?”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吴青枫忽然发现之前的担忧似乎大可不必,爱子有他自己的得道之路。
于是,无穷山少主身边有了一个资质不怎么样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