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阴云散去,炽热骄阳重新照耀大地,莫一笑等候多时的方公子终于到来。
正厅之中,莫一笑位于正位不急不缓的喝着茶,房门突然打开,老鸨满脸怒火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充当打手。
“好你个贱民,居然胆敢冒充方公子的朋友,还敢在春香楼里混吃混喝,来啊,把他给我绑起来!”
老鸨叉着腰,一副吆五喝六的架势,身后的两个男人立马上前,撸起袖子便要动手,祝尤见状吓得缩在了莫一笑身边。
莫一笑不为所动,刮了刮茶碗里的茶叶,“方公子既然来了还请直接现身吧,让这些奴才丢人现眼,难免跌了方公子的脸面。”
“还敢装!给我上!”老鸨大怒,两个汉子闻言正要动手,却被一道儒雅的打断道:“住手。”
声音刚一出现,门口便出现了一位翩翩公子,方文朔一身蓝色锦衣长袍,腰系宝带,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长的颇为俊朗,只是略显轻浮了些,倒不像是武将之后。
“身份被人识破了还能泰然自若,你倒是有些本事。”众人让道两边,方文朔缓缓走了进来。
看方文朔这副打扮,有些出乎莫一笑的意料,他想象中的方文朔最差也和张庐差不多,毕竟是元帅之子,至少身上带有一股铁血之气,可眼前这位方公子完全没有半分军中将士之气,反倒是文质彬彬的,甚至还有点纨绔子弟的气质。
不过再仔细一看之下,莫一笑还是从方文朔身上察觉到了一些非比寻常的地方,暗中已经有了计策。
“为请方少爷来,确实是略施小计,不过在下所说的也并非尽然是假。”
“哦?”方文朔落座,老鸨忙得为其斟茶,“那为何我觉得你说的都是假的呢?”
莫一笑微微一笑道:“在下假冒方公子之友,此事确实是假,但现在是假,一盏茶后便是真。”
“混账!方公子岂是你这种贱民可随意攀附的?”老鸨叫骂道。
莫一笑暼了老鸨一眼,转而看着方文朔道:“其次,在下确实瞧不上张庐,此事是真。”
方文朔一听“张庐”二字,把玩玉佩的手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莫一笑道:“张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方少爷怕是忘了,张庐现在已是叛国之人,此等乱臣贼子当人人得而诛之。”
“大胆!”方文朔忽然大怒,一拍方案,门外顿时出现数名带刀侍卫。
莫一笑心中有了思量,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方文朔对张庐叛国的态度,现在看来,虽然张庐被判定是投敌了,可方文朔依旧信任张庐。
“张将军对古明国忠心耿耿,张家满门忠烈其心天地可鉴,是有谗臣进言污蔑,张家和张将军的清白早晚会公告天下!你这贼人,不但冒充我的好友,还敢污蔑张将军,罪不可恕!”
方文朔怒不可遏,莫一笑只是说了一句张庐是乱臣贼子便气成这样,看样子并不是故意作秀,而且此刻莫说张庐就是张家之人,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这位方文朔却如此力挺张庐与张家,若是传到外面难免要被问罪,由此可见他是真心信任张庐。
“方少爷声称张庐冤枉,那张家遭此大劫,方少爷此刻为何不在明都帮助张家脱险,反倒来到了这偏远之地?”
面对来势汹汹的众人,莫一笑没有丝毫慌乱,从始至终面带笑意,方文朔看在眼里,此刻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此事与你何干?”方文朔谨慎的问道。
莫一笑起身,拱手一拜道:“在下并未虚言,在下确实是落难至此,数日前由这位祝尤兄弟从河中搭救上岸。”
“河中?”方文朔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祝尤,呢喃自语,旋即恍然想起,沙河镇外的沙河上游正是太康城方向,“你难不成是从?”
“方少爷,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屏退左右?”知道方文朔猜出了自己的出处,莫一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这里人多眼杂,而太康城之战关系到张家生死,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好!你们全都出去!”
方文朔发话,众人哪敢不听,临走前老鸨还偷偷看了一眼莫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深深地畏惧之色。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莫一笑让祝尤守在门口,他与方文朔对坐在方桌左右。
“你当真是从太康城而来?”方文朔急不可耐的问道。
“在回答公子此问之前,还请公子告知在下公子的真实身份。”
方文朔点头道:“在下方文朔,东海道兵马大元帅方史松次子,阁下又是什么身份?”
莫一笑道:“白羊村村民莫一笑,因在青山镇求学时夜遇敌军突袭,连夜出逃,后被张庐将军所救,曾于太康城亲自参见张之和元帅。”
“你见过张元帅?那太康城之战时你可在场?”
自太康城失守,张庐弑父投敌,这两个消息传到明都,明都朝堂便彻底沸腾了,朝野之中立刻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一方认为张家叛敌,应该株连九族,另一方则认为此事蹊跷应该彻查清楚再做定夺,而方文朔的父亲,镇东兵马大元帅方史松便是信任张家这一方。
方文朔自幼便与张庐结识,二人是打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张庐为人他自然知道,故而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便想着替张庐发声,然而前线忽然传来急报,具体内容并未公布,但明王见到急报内容后,当即下令查抄张家,张家主仆五十三口人除张庐堂弟外全部被打入天牢,方文朔想要面圣,结果被他父亲打骂了一顿,让他巡察各地守备,实际上是让他离开明都,免得招惹是非。
如今听到莫一笑是从太康城而来,而且亲自见过张之和,心中便觉得有了替张家沉冤昭雪的机会。
“在下确实见过张元帅,还为元帅调查细作而献计献策,奈何在下来自白羊村,身份难以查实,又有陈西山从中作梗,元帅谨慎,并不信任在下便将在下囚禁了,之后陈西山假借查处细作之名,暗箱操作,将细作逐渐部署,最后更是刺杀元帅并嫁祸给了张庐将军,在下同样遭他毒手,重伤后抛入河中,若非命大被祝尤所救,太康城之战的内幕恐真就成了张庐将军投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