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以为是楚国派人来了,来认错了。听到不是这么回事,是熊通自立为王后,气得几乎昏过去。
问:消息准确?
答:绝对准确。
问:怎么知道的?
答:楚国没怕人,不仅不怕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到处宣传他是王了。
桓王无奈地低下头。和郑国那一仗把他打傻了。他再没有挥剑纵马的勇气和信心,只好由着楚国这么闹下去。
熊通死后,儿子熊赀(音姿)继位。熊赀把都城往北挪,在郢办公。郢在今天湖北江陵的西北,虎视长江。熊赀野心勃勃,开始筹划对外扩张打过长江的计划。
熊赀的扩张计划需要时间,我们先撇下他,看看老牌强国郑国吧。郑庄公要死了。别紧张,他是正常死亡。
郑国打败中央军后,封赏有功之人。他儿子中的一个:元,受封到栎邑。栎邑经过这些年建设,重要性在郑国越来越重要。其余人等都有奖励,唯独祝聃不在封赏之列。祝聃肯定想不通,忿忿不平。庄公找他谈话:你把周王射伤,我要是奖励你,天下人会有议论的。我为你这一箭给周王道歉,那面道歉,这面表彰,自相矛盾,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你有点风格,将来找机会给你把待遇补上。
祝聃嘴上说想通了,心里还是不舒服。这人心眼小,天天琢磨这点事,背后长了疮。现在医学叫带状孢疹,老百姓俗话,蛇盘疮。
蛇盘疮要了他的命,祝聃死了。
庄公按照丧葬费标准的十倍计算,把钱送到祝聃的家人手中。葬礼很隆重,祝聃也该瞑目了。
在周桓王做王做到十九年的时候,他最恨的人寤生得病了。
寤生病在这一年的夏天。空气里飘着花香,世界充满活力。知了在树丛间鸣叫:命——命——命——
庄公有种预感,这次要到寿了。忍住悲痛,装作镇静,开始布置后事。
祭足在庄公的床边,鼓励庄公,闯过这一关。
庄公笑道:这次这个病,我估计就要了我的命。我们说正事吧。
祭足道:谨听主公吩咐。
庄公道:我有十一个儿子。我对他们都很了解。除了世子忽之外,还有几个也有当一把手的能耐。突、亹(音伟)、仪,这三个都不是等闲之人。我平日里观察他们的言行,突的富贵之相又在另三个之上。相面我也懂一点,我从面相上发现突的寿命还很长。另三个不会活太大的年纪。综合考虑,我想传位给突。
庄公说完用眼睛看着祭足,等他的意见。他希望得到祭足的支持。
祭足道:世子忽做了这么多年世子,不仅是嫡长子这个命中注定的身份,而且他自己也在努力进步。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国人都很认可他。主公您的意思我不敢苟同,恕我不能赞同。
庄公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么做不好?可是不这么做,也许更糟。爱卿你说的对,世子确实可以肩负领导郑国的重任。只是突这孩子有鸿鹄之志,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我只能为忽做一件事,把突送出国,送到他姥爷家。他姥爷家在卫国。突不在这里,忽就没有障碍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是天意了。
祭足道:主公真是圣明。这样郑国一定能够安定。
庄公道:爱卿呀,说实话,我心里没底。也许从此后,郑国就得不到安宁了。请爱卿你多费心多受苦,帮着郑国平稳过渡。
祭足感动的眼泪哗哗地流。
突走了,去宋国。突回头看看故国,没有掉一滴眼泪,嘴角的那一抹冷笑,留给了朝阳。
夏天没过完,知了还在喊命,庄公死了。世子忽登上国君位置,史称昭公。
新君即位,忽派使者访问各国,传递友谊。祭足去宋国访问,顺道看看突在姥姥家的表现。
宋国是公子突的姥姥家。他的母亲叫雍姞(音吉)。郑庄公当年取了卫国贵族雍氏的女儿做小老婆,现在突就在姥姥家伤心哪。
雍氏家族在卫国深得国君宠爱,是卫国的权臣。
突到了姥姥家后,日夜思念母亲,夜里说胡话都是妈呀妈呀地喊。这孩子太孝顺了,姥姥家从上到下都被突的这份感情所感动。突找姥爷,说我想妈妈,想回去,姥爷您给我帮帮忙吧。连哭带闹,把老爷子的眼泪也引下来了。
老爷子去见国君,把外甥想家想妈的事说了,国君也被感动,答应替他们想办法。
宋国国君真想了,可是怎么想也找不到好的办法。这时祭足到了宋国。
宋国国君一拍大腿,办法有了。
南宫长万带领警卫连埋伏在周围,等祭足一进来,当场就给拿下。
祭足大喊:我是使者,抓我干什么?有话好说。
宋国国君道:先把他押到警卫连禁闭室,等待审问。
南宫长万按照国君的吩咐,把祭足投进禁闭室。加强警戒,为了确保祭足不自杀不被劫走,还增派了警卫。
祭足害怕了,没想到宋国一行,是他人生的终点。强迫自己挺直腰板,要像男人一样光荣壮烈地死去。
天黑了,这时进来一个人。蜡烛点上,两个人都看清了对方。来人是宋国的首相华督。
华督的后面,很多人。这些人把桌子搬来,酒菜摆上,华督给祭足压惊。
祭足道:首相大人,我现在懵了。我国君派我访问贵国,是要和贵国好上加好,成为好朋友。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国,上来就把我抓了起来。请告诉我,哪地方出差儿了。
华督说:您多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国君很敬重您,用这个方式是为了和您说一件大事,这里很安全很保密。
华督示意所有人退出去,而且必须距离禁闭室五米开外。
祭足疑惑地问:不知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采取这样的办法?
华督捋着胡子,道:公子突是我们宋国贵族雍氏家族的外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突被郑国流放到宋国,我们国君觉得这事郑国办得有点欠缺。这孩子好呀,别的不说,光是对母亲的思念就把所有人感动,我国君非常可怜他的遭遇。世子忽现在是贵国一把手,可是这人的水平哪能和突相比!要是我们联手,把忽废掉,把突扶正,我国君说了,郑和宋这两个国家一定会世世代代友好下去。请您帮助完成我们国君的心愿!
祭足道:忽继位,是合乎礼法的,也是先君庄公认可的。作为一个臣子,我只能服从这个,尽心尽力辅佐新君。您说的那事,我不敢做不能做,要是做了,我就会被天下人声讨。
华督道:贵国先君庄公生前宠爱雍姞,母以子贵,有什么不可以的的哪?庄公是走得急,不然我敢断言,他一定会废长立幼废嫡立庶。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搞个政变换个一把手,这样的事情都不新鲜了。现在这个世道,大家都以利益为重,谁会去说三道四管闲事。
说完这番话,华督在祭足的耳边小声说:我们宋国不就干过这样的事情吗?我还出了大力,立了头功。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照样没怎么地!您要是答应了,就是政变的第一功臣;要是不答应,嘿嘿嘿——
华督笑的很阴险,祭足打个冷战:怎么样?
华督道:您要是拒绝,我们宋国就以武力实现目的。出兵那天,杀您祭旗。好好想想,不要把我们今天的见面变作最后的告别!
祭足害怕了,汗直淌。几乎是哭着答应了华督的要求,说完我同意,就昏了过去。
华督掐人中,把祭足整醒过来。逼着祭足发誓!
祭足举起右手,也许是左手,更有可能跪在地上,对冥冥之中的神灵发誓:不把公子突立为国君,死无葬身之地。
华督告退,说祭大人慢慢饮酒吧,我走了。
祭足哪有心思吃喝,这个后悔,来宋国干嘛!
华督回去向国君交差。国君表扬他,这事办得真好,真透亮。
第二天,宋国君把公子突叫来,进入密室说事。突很奇怪,和我有什么大事可谈?
国君道:我答应你姥爷,一定想办法把你送回郑国,和你妈妈在一起。没想到昨天郑国的新君派来使者,就是你的哥哥忽把祭足派来了。
突道:是祭足祭大人,我和他很熟。
国君道:傻孩子,熟有什么用?祭足此来,带来一封密信,密信上说求我把你杀了,好处是郑国的三个城池送给我。我怎么能够下的去手,思来想去,把你喊来,告诉你真相。
突听到这儿,扑通跪在宋国国君面前,道:求国君救我。我不幸被流放,幸亏贵国保护我,才能活到今天。我这条命是国君您的,任凭发落。不过,突有一言,想说给国君您听!
国君道:公子有话尽管说出来。
突道:如果国君您能帮助我登上君位,我会时刻听从您的招唤,服从您的指挥。到那时,国君您得到的岂止是三座城。
宋国君道:我把祭足抓了起来,就是不忍心伤害公子。这件事还就得祭足帮忙,我已经和他达成协议了,他同意帮你。
密室中多了一个祭足。祭足和突相见,彼此很尴尬。祭足和突都被宋国君耍了,他俩还不知道内情,互相红着脸打招呼。
这时突的姥爷和华督也到了,大家开始密谋具体的实施计划,开始谈政变成功后的利益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