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6月是个梅雨季节。这个时候梅子熟了可以酿酒喝,丝丝甘甜入喉,清爽得紧。雨也常常就和这酒一样,湿漉漉的洒在街上。到不知道青梅煮酒是什么时候的事,三国演义里的故事应该是发生在1800年前,但这个作者又是个元末明初的小说家。我想复习下历史:汉朝之后是三国,三国之后晋朝。这么理好像理不清楚,再来:夏商西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晋隋唐五代,宋元明清。这个故事,要么是真的发生在1800年前,要么就是罗贯中教授——中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在600多年前的杜撰的了,一个时代的人物被另一个时代的人物书写着,而我们这个时代呢,我想着,我也希望能记录这一点点。现在是可以吃梅子、可以拿梅子煮酒的6月,这一年,是2012年玛雅文明记录停笔的第8年,人类没有被毁灭,文明好像也没有被消解,只是人类历史上经历了非常有趣的事故,让人类世界的边界模糊、混乱,这是2020年,农历庚子年(鼠年)。
而我,不过是个苟且偷生的小姑娘,穿梭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故作一副坚不可摧、自信热情的姿态,告诉自己:嘿,打起精神来(应付每一个日夜而已),是的,我是个精英(来麻痹自己)。
今天急诊夜班,我陪着主治医生杨清看诊。作为一个小跟班,我的任务是测血压、插胃管、插尿管、对急诊室的病人情况进行客观观察和上报主治医生,我很适合做小跟班,我的上级医生对我比较满意,她是个30来岁的内科主治医生,趁着病人不多,我们聊了起来。
“很多人没必要来看急诊的”,杨清边看电脑里的急诊化验单边说。
“是啊,师姐,急诊的挂号费太便宜了,给人看病可不能和给小猫小狗看病比呢。”我继续吐槽道。
一晚上自己就像植物大战僵尸,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弱小、可怜的、真的像是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的植物,应对这各色病人的需求。
SH医院是上海数一数二的脑科医院,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家离这个医院近的,保准要过来看看,以防有个闪失。诊室里的时间过得非常快,我看看表,太好了,凌晨5点,再坚持2个半钟头就可以拍屁股走人了。主治医生也有些放松,杨清吩咐我:“芋头,你去对面买2个包子,我们吃吧,真饿坏了”。
我这时候可乐意了,屁颠屁颠的跑出诊室,张开双臂,奔进这夜色朦胧里,遥夜沉沉如水,我有些累,有些醉,还有些话痨,和便利店的人打了招呼,然后拿着包子和豆浆回诊室。
我是黄芋头,ABC医院的博士研究生,一个努力想实现自己,但处处碰壁的小女孩,我昨天晚上做实验到凌晨3点,出实验室的大门,经过住院部的时候,我看到住院部门口,有一双黑面白底的布鞋,然后我痴痴的望向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住院部旁边的便利店,一个人也没有。不会是恶作剧吧,这么可怕吗?天知道我跑了有多快,头也不回的,飞奔向宿舍。
直到现在,我都没敢睡觉,我怕我睡着了,醒来就不是我自己,我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
卡尔维诺在《不存在的骑士》里面说,每天夜里,我们都将“沉入数小时的时间空洞之中,然后醒过来,找回与从前相同的自我,重新连接起自己的生命之绳”。
而我,在这时间的空洞中,从不沉睡,我好像不存在的骑士一般存在着,联系着不同的时间、空间、自我、他人,我从来是我自己,只是有了梦中和现实的AB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