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长成。做产品跟养女真的差不多。
经过半年时间联合开发，“灵心一号”终于露出了它的初容。
年前的最后一天，毕心公司开了一个内部的新品发布会。李明钰揭开了盖在新品上的红布，江川拿起它，给大家做了功能展示。
这是一款“手表”，它能测血压、心跳、血氧饱和度，它有“耳朵”，能听到你的声音，它有定位，能“感知”你所处的环境，通过种种迹象能推测你的心理健康状况，如压力、情绪状态、基本的认知能力等。现场江川给李天进灌了两罐啤酒，没两分钟“手表”就响起了嘀嘀声，并有声音提示“请不要驾车”……现场一片惊喜声。江川又表演了跟老婆吵架后抓狂的状态，然后又听到了友情提示“你当前比较激动，请克制自己的怒火，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场笑声一片。
“灵心一号”项目获得了初步的成功，正好能赶上下月初要开的代理商大会，江川相信这款产品肯定能在会上引起轰动，建议李明钰把它作为大会的压轴戏。
那是当然。
封闭了半年的技术团队，要准备回家了。两支队伍通过半年的磨合、争吵、协调、互助……有了点依依不舍的意思。但宴席要散，还要干新活呢。
晚上的庆功宴，醉倒了一大片人。
江川没醉，他是那种在酒桌上喝不倒的主儿，天然适合各种聚会。有一次一内蒙汉子问他酒量，他说“不知道”，别人以为他怯场，就撺掇两人比试比试，结果喝到第三瓶“闷倒驴”的时候，内蒙汉子睡着了。江川自此在公司有了酒名。
那又怎样？他从不以此为荣。酒量这东西是天生的，再好的量，喝多了一样伤身。
李明钰也没醉，她酒量不大，但别人也没狠灌她。在这种场合她显示出了自己的矜持与距离感，也算一种自我保护吧。
江川拿着杯子终于走到她身边，“李总，是不是要祝贺一下？”
李明钰举起杯跟他的杯子碰了碰，“应该祝贺你还是祝贺我呢？”
“都得贺一下，”旁边蹿出来李天进，舌头都直了，“来，碰杯。”
江川赶紧扶着他碰了杯，让出个位置给他坐着。
李天进说了不少酒话，但都是好话。这半年虽然辛苦，但一是合作很顺，二是产品获得了初步成功，这对做技术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明钰听着李天进絮絮叨叨“曝光”开发过程中的各种“猛料”，她没有笑，而是有几分感动，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对得起这帮拼命的兄弟。
江川让李天进在这里爆料，自己跟别人碰杯去了。
转了一圈回来，看李天进已趴桌上了。江川跟行政的小妹子交待了一下，待会儿找人把李天进扶回去。李明钰一听，“还是我找人吧，这里的人都喝得七荤八素的，哪儿有力气扶他。”李明钰安排了几个没参加酒晏的值班员工，等结束后送他们回酒店。
没多久，众人都散了，就剩下李明钰和江川这两个最操心的人。
“怎么样，还要不要再陪你喝点？”李明钰看着江川，感觉他还有量。她知道，对有些人来说，酒有时候没喝到位，比不喝还难受。
江川环顾四周，居然发现了一盘樟茶鸭，赶紧端了过来，又抄起一瓶啤酒，“咱俩就喝点这个吧，顺便吃点东西，刚才尽灌酒了。”
李明钰点点头，有些感动地说，“这半年真的辛苦你了。”
江川摇摇头，“辛苦的不止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给李明钰倒了半杯啤酒，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来，这次咱们庆祝一下。”
酒杯一碰，尽在不言中。
又吃了几块鸭肉，该散了吧。
这饭店离江边很近，李明钰盯着江川，“去走走吧，咱俩有半年没到江边走动了。”
“是啊，落木都错过了。”
这死鬼，还没忘了他的落木。
李明钰心里一动，看到了那没心没肺的表象之下，也有他自己的念想。她总觉得江川这样的人，外面有一层坚硬的壳，让人不由得想找个薄弱之处把那层壳钻个洞，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江川哪里知道李明钰的鬼心思。他向来懒得琢磨女人的心事，走到哪儿都是随遇而安。
他们走到了江边，岸上万家灯火，江水平缓如镜，阵阵江风吹过，但不显冷。
“终于做完了，我该放松几天了。”江川发起了感慨。
“你可以放松，可我不行啊，我还有代理商会。”李明钰也在感慨。
“要我留下来帮帮你吗？”
“不用了，你跟知菲都多久没见了，赶紧回去吧。不然老婆跟人跑了，我可赔不起。”
江川没心没肺地顶回去，“谁说赔不起？用你自己赔就行了。”
李明钰心口一堵，嘴上却说，“你敢！知菲跟我情同姐妹，你要敢对他不起，我可没好果子给你吃。”
江川一笑，“想啥呢，逗你罢了。看你认真的样儿！”
李明钰自己也笑了，“我这是不是瞎操心！”
夜色如水。
他们漫无目的，聊天聊地，渐渐融入了黑暗。江川突然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一阵困意上来，竟靠着李明钰睡着了。
李明钰就这样一直坐着，当了江川的靠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踏实，这种踏实感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妈的，该找个公的了。她在心头骂道。
江边突然刮过来一阵狂风，把江川刮醒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接起来，是吴知菲的声音，“这大晚上的，你在哪儿呢？”
“我，在江边呢，这边醒醒酒。”
“醒酒跑江边去？找死吧。跟谁去的？”
得，这是要查岗。李明钰赶紧拿过手机，“知菲，是我。你放心吧，我替你盯着他呢。明天他就回来了，感谢你这半年的支持啊。”
吴知菲猜得果然没错，不过李明钰倒挺坦诚，自己多心了吧。
“这不应该的吗。我倒真想来看看，可是走不开啊。”
两个女人又聊了些八卦，不知怎地就提到了白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