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风沙肆虐,从西北荒漠里吹来的沙尘暴遮天蔽日,飘荡在空中的沙尘厚的几乎让人睁不眼。
“砰、砰、砰!”张腾飞用力地拍打着驿站的大门,恨不得立刻就钻入这座戈壁滩上的石砌小堡垒。
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是跑着来开门的,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张腾飞,他高兴地跳着:“飞哥,你终于回来了,外面风沙这么大又这么冷,担心死我了。”
张腾飞摸了摸少年的头笑道:“腾骏,你难道不知道飞哥的厉害么,这点风沙哪能难得倒我!”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张腾飞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已经累到不行了,一进到石头堡的一楼大厅里,他就瘫在了扶椅上。
张腾骏给张腾飞倒了杯热茶,抱怨道:“都累成这样了,还在说大话。”
张腾飞将热茶一饮而尽,对一旁打瞌睡的老站长苏立笑道:“老苏啊,下次换点好的茶吧,这茶味太冲了!”
苏立今年七十多了,一直呆在鸣沙驿站,从年轻的小伙子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头,他像是刚好醒来听到张腾飞的话似的,不紧不慢地拿起了火炉边的长杆烟斗,边往里面塞烟丝边道:“味冲就少放点茶叶么,这样既节省茶叶味道又不会冲了。”
张腾飞刚重新倒了杯新茶,闻言立即哈哈笑道:“老苏你可太会过日子了。”
苏立重新躺在了扶椅上,很享受地抽着旱烟,吐出一口烟圈后笑骂道:“你小子太没大没小了,老头子我好歹也是一站之长,你多少也得尊重我一下是不?”
张腾飞“委屈”道:“老苏啊,这你可误会我了,我对你可是很尊敬的。”
苏立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看来得让你见一下我的诚心了。”
说完,张腾飞就端着茶杯走到苏立身前,弯腰将茶杯举过头顶,毕恭毕敬道:“小子张腾飞有请鸣沙大驿站站长苏立大人喝茶!”
张腾飞虽然做的有模有样,但却依然是在开玩笑,因为鸣沙驿站就只是大晋帝国边境的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驿站,站长的级别也远远不能够被称为“大人”。
几年相处下来,苏立已经十分清楚张腾飞的秉性,他用长烟杆将茶杯推了开来,一脸无奈道:“你这小子太皮了,一整天也没个正形,再这样下去小心以后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
张腾飞恢复原先那副懒散的样子,自恋地说道:“老苏,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在鸣沙镇可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想嫁给我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可是能排一个长队呢!”
苏立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张腾飞自吹自擂,但这是鸣沙驿站众人日常挖苦别人的方式,张腾飞和其他人一样都对这种方式习以为常了,所以并没能打击到他。
“张腾飞,别吹牛了,快来帮忙!”
从后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仔细听,声音中竟带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张腾飞将茶杯放在长桌上,挽起袖子,以同样大的声音对着后厨笑骂道:“韩卫,我说你们怎么都不见人影了呢,原来都躲在厨房里了,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你腾飞大爷帮忙的……
张腾飞的声音突然停止,随后惊喜地发出了三连问:“哇,这是什么,是要烤全羊么,哪弄来的?”
韩卫此时正往一直已经处理好的肥羊肚子里塞香料,张腾飞进来后,他便抬头对着张腾飞神秘道:“你猜,猜对了赏你一块肉吃。”
张腾飞一脸贱笑的挤了过去,用肩膀碰了碰韩卫,讨好道:“大家都是有福同享的兄弟,干嘛说得那么见外么,说真的这羊哪来的?”
张腾飞确实对鸣沙驿站里竟然出现烤全羊这种美味的奢侈品很意外,他一脸好奇地看着韩卫,因为如今这天下虽然已经太平十几年了,但前面几百年战祸留下的影响太深刻了,大晋帝国的经济状况仍然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像边缘驿站小驿卒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会舍得吃这昂贵的羊肉。
如果这烤羊是其他渠道得到的,韩卫肯定会好好捉弄张腾飞一回,但这是大晋皇帝赏赐下来的,他不敢拿这个开半点玩笑。
为了表示尊敬,韩卫还特地起身朝皇帝所在的东方拜了拜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朝阳公主十八岁成人礼,陛下想要真正意义上的普天同庆,所以给全天下的百姓和基层人员都发了赏赐,这只山羊便是发给我们鸣沙的赏赐了。”
大晋帝国施行的是修养生息的政策,律法并不严苛,更没有文字狱,但大多数人谈到大晋的开国皇帝时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尊敬与憧憬从而在行为举止上表示出来,因为他结束了持续了几百年的恐怖战乱时代,让天下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张腾飞虽然同样感激能生活在和平年代,但也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不像韩卫这类人一样一谈到大晋皇帝就摆出了一副庄重的样子,不过在此时他却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狂热,他高兴地高举双手大喊:“皇上万岁,朝阳公主千岁……”
韩卫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张腾飞的声音不够严肃,想提醒张腾飞再严肃一点,可张腾飞已经放下了双手回到了处理肥羊的桌子边,正和其他的驿卒讨论待会该怎么烤这支肥羊。
韩卫见此也只好作罢,他除了特别崇拜大晋开国皇帝之外和张腾飞等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也立刻加入了驿卒们的狂欢之中。
一行人将处理好的肥羊搬到大厅里的烤火架上,很快烤羊表面就“滋滋”冒油,整个大厅弥漫着熟羊肉和香料的混合香味。
张腾飞从地窖里搬来了几坛鸣沙驿站珍藏多年的好酒,站在大厅门口兴冲冲地苏立问道:“老站长,晚上开怀畅饮?”
一听到“酒”,烤架前的小伙子们眼神一亮,全都转过头去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苏立,期待他的回答。
苏立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你们这群不知足的小崽子,有肉吃了还不满足,竟然还想喝酒……”
“老苏——”
“站长——”
“我最爱的老苏——”
……
哀求声此起彼伏,
苏立其实心里很开心这群年轻人能够这样活泼开朗,他装作很无奈地样子妥协道:“这酒烈的很,你们最多喝两坛,可不能全都喝醉了。”
年轻人再一次顿时欢呼起来,这酒是苏立年轻时候封藏的,又醇又香,他们早就垂涎很久了,这一次终于可以痛快的喝一场了。
摆碗、拍封泥、倒酒,一气呵成!
张腾飞也等不及吃肉,就迫不及待地端起酒碗,
先是放在鼻子下闻,口齿生津,香啊!
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满口琼浆玉液,醇啊!
最后一饮而尽,通体舒畅,享受啊!
张腾飞夸张的神情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他们也有样学样地闻一闻、抿一抿,一饮而尽,虽然不像张腾飞那么夸张,但也不停地说着“好酒”、“好喝”、“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