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死亡相对立的,并不是活着,而是......
绝望。
只有活着,才能感受绝望,死亡,却是唯一的解脱。
......
“很遗憾,第一种办法你估计是办不到了。那个手串很喜欢你,在你死前,是不会离开你的。”越棂说道。
“那我就选第二个!”
中年人咬了咬牙,不就是少一只手而已吗?和死亡相比起来,代价简直太轻了!
“这个倒是没问题。”
越棂点了点头,再次起身,往放满东西的办公桌走去。他在上面翻找了片刻后,找到了几样需要用到的东西。
所需的物品很少,就只有几张符纸,一扎绷带,两条毛巾,以及一把......上面有些暗红色铁锈的锯子。
看着这些东西,中年人面色变得惨白。
先不说没有专门的工具药物什么的,在这种地方他也不期望会有那些东西存在。
但前面几样倒还好,他能接受,可最后的那把锯子是怎么回事?
强迫着自己不去在意为什么办公桌上会有这些东西,但一般来说,哪怕越棂拿出来的是一把砍刀,中年人都不会说些什么,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无法一次性砍断手臂的锯子?
看上去,就像是为了折磨他一样,才选择了锯子这种工具。
而且,看着锯子上面的那些暗红色铁锈,中年人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把东西放到小桌子上,越棂看到中年人发苦的面色,疑惑的皱了皱眉后,才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歉意的说道:“抱歉,我拿错工具了。”
说着,他把桌上的锯子拿走,又从办公桌上拿了把小砍刀过来。
或许是因为事先看到了锯子的缘故,中年人看到这把砍刀时,居然没感到害怕,反而是松了口气,甚至于,忽视了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毕竟比起锯子那一下下的来回锯过肌肤骨骼,再重新经过一遍骨骼肌肤时的感觉,直接被砍刀三两下的砍断,总会更好一些吧?
至少,场面应该不会比那更加鲜血淋漓了。
想到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中年人看着砍刀以及拿着它的越棂,恍惚间就像看到了自己一样。
“现在东西都准备好了,动手吧。”
越棂躺回了沙发上,虽然稍微遮掩了些,但依然表情略显期待的看着中年人。
“......我自己来?”回过神的中年人,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当然了。”
越棂理所当然的说道:“在砍断手臂时,不能沾上其他人的气息,那手串里面的鬼魂虽然灵智不高,但也不是傻子,自然会知道有人打算骗过它的,所以只能由你自己来了。”
“你自己选吧,是要砍断自己的手,还是默默的等死呢?”
经典的二选一。
时不时就会去看电影,亦或是自己就会提出类似问题的中年人,万万没想到这种选择题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我......”
中年人咬了咬牙,反正都到了这一刻,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砍就砍!”
像是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一般,中年人把一条毛巾折叠起来,塞到了自己嘴巴里,防止待会儿自己因为疼痛而咬牙时,不小心把牙齿崩碎掉,另一条毛巾则是被他垫在了左手下方。
中年人等到越棂拿起符纸,才狠下心的高举起了手中的砍刀,用力的往下挥了过去。
咚!
菜市场上经常能从肉贩子那听到的声音响起,不过在毛巾的影响下,这道声音反而不怎么显眼,同样不起眼的,还有一连串的珠子散落声。
“呜嗯!!!”
痛苦异常的沉闷声在事务所中响起,中年人的脸上泛起了丝丝汗珠,眼睛张大得就像是要瞪出来一样,脑袋下意识的高高抬起,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仿佛只要看着那里,就能忘却手臂的疼痛。
就像是练习过了无数次一样,中年人力道掌握得正好。
在砍刀落下并抽出的时候,中年人的尺骨与桡骨已经断裂,只剩部分皮肤以及鲜血流动的神经还连接在一起。
看不出来,中年人那微微发胖的身躯,竟然能对着自己手臂用出这么大的力量。
看着这一幕,越棂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抓住了中年人砍下的手臂,不顾他瞪大双眼的表情,把还勉强连接在一起的皮肤和血肉给直接扯断,并把手中的符纸迅速的贴了上去。
“看起来还不错。”
看着手中被符纸贴满的手臂,越棂神情显得满意,就像手中的东西是个艺术品一般。
哪怕,上面的这些符纸已经被由红变黑的血液浸透了。
不过,在看到对面正努力用单手把绷带包裹住断臂的中年人,越棂又把手臂随意扔到了桌子上。
“差不多解决了。”
越棂声音恢复了一开始的淡漠。
正被那剧烈疼痛感包围的中年人,很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越棂话语中的漏洞。
“差不多?”
或许是自身就是个老板的原因,他对‘差不多’、‘估计’、‘应该’这类的词语很是敏感。
“就是差不多。”
越棂精致的面庞上泛起了笑容:“刚刚你对着自己手臂砍下去的时候,难道没注意到吗?”
他指了指桌上散落的一些黑色珠子。
那是刚刚中年人砍断手臂时,碰到了珠子所导致的。
在性命不保的情况下,中年人虽然做出了砍断手臂的决定,却依然打算为自己的手臂留下更多的部分,正因此才会弄掉那些早已融入手腕上的黑色珠子。
“虽然大部分珠子都和你的手腕连接到了一起,但只要手臂被砍断,那么这些珠子就也不算特别牢固,很容易就能扣得下来......虽然有点疼就是了。”
越棂重新把腿交叠在了一起,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要解决的,是这些散落的珠子。”
掉落的珠子一共只有四颗,被越棂收集起来,整齐的摆放在了桌上。
而勉强包扎完毕,正捂着断臂处的中年人,神态很是疲惫的问道:“还需要怎么做?”
“最简单的办法,把它们重新吸纳到你的手臂上,再砍一遍。”
越棂耸了耸肩:“本来一次就能解决的事情,结果被你这么一弄,不仅麻烦了不少,还得再浪费我几张符纸。”
越棂的语气中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会再浪费一些符纸而显得多么的不满,反而像是可以获得更多的藏品一样,有些期待。
“......呼。”
深深的叹了口气,中年人看着自己的已经不不复存在的左手位置,无力的问道:“如果我选第三种办法,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他真的不想在体验一次那种疼痛了。
就像是罪犯在坐牢以前,会觉得进去关一段时间也就是这么回事,无非是按时吃饭睡觉劳作而已,但出来以后,却再也不想进去了。
中年人现在也是这种感觉。
手臂在砍断的那个瞬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突然一热,有什么东西顺着断口处流逝出去而已。
真正让人感到惊慌的,是随之而来的不适感。
当扯动神经时,原本该做出反应的手臂、手掌以及手指,却一个都没反馈回应,让大脑产生了错乱。
血液流逝停缓时,伤口开始接触到空气,那紧随而来的刺痛感。
以及看着自己少了一部分的手臂时,那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这些都是中年人不想再次经历的,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这个选项,选择了那个看上去很危险,但实际上,或许不会比这更加痛苦的第三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