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这一次,闹钟铃声居然成功地把我吵醒。我不自觉而熟练地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睁眼一看,这并不是我的手机。环视了一圈房间,也不是我的房间。我潦草地披上外套,穿上拖鞋,观察了整个屋子和外面的街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不熟悉的。
在我醒来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把木椅。床头柜上摆着我和爸妈的合照,也许这里也就只有这张合照是我熟悉的了。
我打开手机,密码依然是我的生日。手机联系人中有几个人是我不认识的,收藏的联系人里有爸妈,可我却不记得我有把爸妈设为收藏呀!
不管了,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咦,老妈的电话号码怎么就变成空号了?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啊!老爸的电话号码怎么也成了空号?
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机屏幕居然显示时间为2064年2月13日,早上10点半。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好奇怪,可又无奈。连最亲近的人也都联系不上了。
我走到外面街上。街上并不热闹,反而好寂静。这时,我看见不远处的榕树下坐着一个大伯,看似得有快七十岁了,一个人坐在那儿,孤零零的。
我走到大伯身边,拍扫去石椅上的积灰,坐到他身边。
大伯一开始看到我时,似乎眼神里充满惊讶,却依然故作镇定。
他见我坐下,又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你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那是的我也像你一样时髦。”
大伯低下头,笑了笑,说道:“小伙,你叫什么?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我礼貌地回答大伯:“哦!我叫陈潼。”
大伯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又问:“那你的父母叫什么?”
我答应道:“父亲叫陈珂,母亲叫陈文。大伯可认识我父母亲?”
大伯的惊讶程度似乎又“升级”了。他摇了摇头,道:“应该不认识,但我和我父母的姓名跟你和你父母的姓名是一样的。”
就这样,大伯就与我核对了将近二十五分钟的身份,他告诉我,他也许就是未来的我。
我也很诧异,但暂时也不知道如何回到我原来的时空,只能和未来的自己聊一下未来的我到底怎么样了。
我不叫他大伯了,改口为老潼。他也改口叫我为小潼。
我问老潼父母现在怎么样了。老潼说他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牵挂了,父母亲都相继离开,老伴在前年也走了,膝下无二无女。每年都有养老金,每天也就只能坐在这棵大榕树下晒晒太阳,吹吹凉风。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陪他说说话,就这样虚度着年华。
我问老潼:“这样没牵挂,虚度着年华,是好事吗?”
老潼摇了摇头,道:“没牵挂,呵!不见得是好事。”
我不明白为什么。
老潼又说道:“当你在这个世上真正没牵挂的时候,那些已故的亲人其实一直都藏在心里,没放下。没了牵挂,也许剩下的时光是孤独的,一个人晒太阳,一个人走回家,没人可依靠,这个世界就像只有你一个人似的。”
“那你想见老爸和老妈吗?”我问。
“哎!想见又能怎么样,又不能像你一样穿梭时空。”老潼道。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小孩儿天真地说:“坐时光机,穿梭到你想去的时空。”说完,又走了。
老潼望着那蔚蓝色的天空,笑了起来。那笑好像是对他现在的生活感到无奈,又好像是羡慕。可能是羡慕小孩儿的天真烂漫和年纪吧!
我看着老潼,想着我以后的生活,忽然感觉好心酸,但又好无奈。
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老潼什么也没想就往家里冲,我也只能回他家避避雨。
我们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老潼自言自语:“怎么好好的天气就下起大雨了呢?”
我拿着老潼递给我的毛巾,擦去头发上的雨水,问:“老潼,你出门前就没有先看一下天气预报吗?”
老潼也在擦干头发,说道:“说得你就有似的。从小到大,都是老妈告诉我每天的天气。下雨让我带伞,天冷让我加衣。父母走后,有老伴提醒我。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提醒我了,我也没有这种出门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原来,我老了以后,还是那么糊涂。但是看着老潼现在这样,还是怪心疼的。一个人没有依靠,老了更糊涂,连个提醒他带伞的人都没有了。
老潼从厨房内端出来了两碗方便面,说道:“小潼啊,我也不会做什么菜,先凑合着吃一点吧,晚上再叫外卖。”
我看见旁边垃圾桶里装的都是方便面的盒子。
没想到,我到老的时候还是不会做饭炒菜,每天还总是吃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自己从网上学了两道比较简单的菜,打算隔天就教给老潼。
其实老潼还是挺聪明的,一下子就学会了。
我问老潼,为什么不学一两道菜,让自己吃些健康的。
老潼说:“会了又怎么样?家里就我一个老头,随便冲一碗方便面解决了才方便。”
唉!没有人照顾的我难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注视着老潼的头发。他的头发已经不能找出超过十根黑色的头发了。
午餐过后,老潼又到大榕树下去晒太阳。我向他借了五十块钱的微信红包,买了一盒染发剂回来。
一开始,固执的老潼还不愿意染回黑发,被我劝了许久之后才肯染发。
我一直以为我这个人到老都会很注意形象的,会一直保持一颗“时髦”的心。
晚上,我们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我好奇地问老潼:“你年轻的时候不是有几个好朋友吗?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来往?”
老潼摆了摆手,说:“没有来往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怕打扰到他们,太久没有联系,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
我忽然想起我那个发小,问老潼:“不对呀!那大胡呢?他不是我们的发小吗?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说一定要陪对方一辈子的,怎么可能就没有联系了呢?”
老潼笑着对我说道:“他也走了,六十三岁。癌症晚期。没有人可以真正陪你一辈子的!”
是啊!哪有什么人可以陪自己一辈子,也就只能珍惜眼前人了。
我始终没有问老潼父母亲是怎样走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老潼最终还是问到了这个“致命”问题:“你怎么不向我打听父母亲是什么情况啊?”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老潼见我没回答,说:“呵!我也没有打算告诉你,我明白你为什么不问,不敢嘛!不说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我虽然不敢打听,但心里却很想搞清楚。
接下来,我们好像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老潼刷着手机,我便自己随便扫视一遍老潼的屋子。
老潼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有两张照片却吸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