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天意吗?”
在心底抓狂了那么一瞬间,张云清很快平静下来,慢悠悠走到刻着兰花图案的梨木桌后坐下。
进来的是个和张云清年纪相仿的年轻女人,色如凝霞,黑发如瀑,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请坐。”
学着苏老生前的样子,张云清稍稍正了正颜色,手里拿着一支钢笔,装出老中医特有的,好整以暇淡定自若的神情——如果他穿的不是休闲夹克,而是长衫大褂,估计还真能唬人。
“这里是同燊堂没错吧?”
年轻女人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乖乖坐下,而是抱着手在医馆里四处打量起来,耳边黑发下露出的珍珠耳坠悠悠晃动着。
“如果你要看病,就请坐下,如果有别的事,可以等我下班以后再谈。”张云清在想,如果这个人不是来看病的,那她就不算顾客,那同燊堂是不是可以关门了?
“听说同燊堂有个姓苏的老神医,可否引见?”年轻女人在歪斜的阳光中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向他,目光灼灼。
闻言,张云清放下钢笔,靠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肚皮上,悠闲地说道:
“苏老并不在此处。”
“那他在哪儿?”
“如果你真要找他的话,可以去蓉城以北道教名山脚下,在那儿附近有一个很出名的‘茗园’,那就是苏老的所在。”张云清面不改色地回答。
“原来如此,谢谢。”年轻女人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立即准备转身离去。
“关门大吉咯。”
见女人转身离开,张云清立即雀跃起来,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间医馆,但是在这里足足守了三个多月,他准备先休息一阵子。
令人没想到的是,走到门口刚准备拨开门帘的女人听到他的欢呼,突然停下了脚步,嘴角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又抱着手转身走了回来。
“大夫,我最近有些精神不振,能帮我把把脉吗?”
看到笑容凝滞的张云清,女人笑意更浓。
......
“姓名年纪。”
板着脸坐回椅子上,郁闷的张云清用毫无生气的语调问道。
“安然,二十五岁。”年轻女人十分轻易就吐露出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信息。
“有什么症状,那里不舒服?”在纸上写下一些信息,他继续问道。
安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应该还没有医师执照吧?”
张云清一听,眉头一皱,“爱看不看,不看拉到。”
“开个玩笑,”安然用轻松的笑容化解了尴尬,“不过你是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苏老的徒弟。”
“张云清。”
“请吧,张大夫。”说着,安然微笑着把修长的手臂放到了梨木桌上的一个锦团上。
如果苏老在此,一定会对望闻问切中的每一项都操作得十分精细,而且他不会逞强医治,如果是自己治不了的,他会建议病患去大医院
只不过对于张云清来说,他只会开吃不死人的补药,望闻问切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有没有都不重要。
把手指码在安然的手腕上,医馆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电视机播报新闻的声音还在不断继续。
“据亚洲天文台最新报道,从三个月之前就密切关注的陌生大彗星将在今日下午六点二十分左右飞掠地球,处在东半球的人们将有幸目睹有史以来最为壮观彗星奇观,据专家称,这颗运行轨迹奇怪的彗星会与地球擦肩而过,但是并不会对地球造成任何影响。”
“六点二十?”
心不在焉把脉的张云清听到了彗星掠过地球的时间,看了一眼药柜旁的钟摆——六点十分。
“脉象顺滑如珠,无凝滞感,强健有力,不似有疾......”
装模作样把了一会儿,他松开手,拿起钢笔,胡乱记录起来。
放下钢笔,张云清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安然小姐,是喜脉。”
和预想中的情景一样,显然没有结婚的年轻女人一脸的错愕,欲言又止。
按照张云清的想象,接下来安然应该会立即起身,大骂一声庸医,然后摔门而去。
只不过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安然竟然只是微微震惊,很快就平静下来,脸上又恢复了神秘摸错的笑容。
“不愧是苏神医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安然收回自己没有戴任何首饰的手掌,笑着说道。
“什么?真怀上了?”
正端起茶杯喝茶的张云清动作一滞,差点连茶带水喷出来,这回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不动声色擦去嘴角的水渍,他咳嗽一声:“过奖......”
“那依张大夫之见,我精神不振的病症该怎么治呢?”
张云清虽然学艺不精,但是眼睛没瞎,眼前这个叫安然的女人双目灵动神采奕奕,说精神不振那绝对是骗人的,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对方到底要干什么,随口回答道:
“这个简单,多喝热水就行了。”
安然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说道:“我听说同燊堂开出的药方药效十分显著,张大夫能否为我开一副中药?”
“安胎药行不行?”
“可以。”
听到安然面不改色的回答,张云清暗自思衬道:“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在纸上写下一些连自己都快不认识的“鬼画符”,张云清打了个哈切,准备起身抓药,由于药方不能外传,所以同燊堂既开药也配药。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药方,也是他唯一会配的几幅药之一,其中大多数药材都十分平常,唯有一两味药是点睛之笔。
在安然的注视中,张云清把实木直梯搬到排列着药柜的墙上,手里拿着一个小钵,轻车熟路地爬了上去,打开了最高一排的一个抽屉,把里面满是怪味的药材给抓进钵里。
正当他把抽屉塞回原位,西边斜照进医馆中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比阳光更加明亮的白光,与此同时,天空中渐渐传来隆隆的响声,同燊堂的玻璃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头顶的吊灯也在不住晃动。
“这他娘是彗星!?”
虽然已经提前从新闻中知道彗星即将和地球擦肩而过的消息,张云清还是被这骇人的气势惊吓到了,按理说彗星一般都很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张云清还没从梯子上下来,骇人的震动更加剧烈,挂在一个个抽屉外的铜把手都开始齐齐抖动起来。
“小心!”
他刚准备从梯子上下来,却听到了安然的惊呼声。
“砰!”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顶的一个实木抽屉从药柜里滑落,正砸落到他的头顶。
“呃...”
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头顶滑落到脸颊,张云清“咣当”一声从梯子上滚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