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不通,废纸一张。什么鸟诗,比起老夫孩童时写的还不如……”
此时明王府的画舫上正上演着这样一幕闹剧,刚刚恢复不久的江淮,此时正挽着袖子,在一桌的纸张之中寻找着,不时传出些粗鄙不堪的词汇,要是寻常人见到定会惊讶不已,堂堂锦国丞相,竟然也会这般粗鄙。
不过明王倒是不同,此时端着一个酒壶,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江淮,随着江淮的怒骂,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嗤笑。倘若二人再年轻几十岁,回到那少年之时,倒是一副不错的场面,不过放到现在嘛,老不正经倒是十足。
湖面画舫之上歌舞升平,才子佳人的故事也在上演着,可江淮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去在乎这些。扔下手中的纸张,端起瓶子狂饮了两口。
“咳咳,老夫,老夫悔矣,明公你说,我们今天来干嘛来了?”
只见得江淮盯着桌上的这些大作,有些恼怒,有些无奈。
“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今日虽是中秋,但这锦安府有点名气的才子,都在京城,这附带的诗会本就没什么意义,你还能在粪坑里刨到黄金不成?”
明公说完也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几条画舫,神色亦是有些不屑。“今日这诗会本就是冲着你我二人而来,要不是我早吩咐下去不许外人打扰,想必我这画舫门框都被踩坏了,我早说过了,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管这些干什么?朝廷栋梁也不是你写两句诗就能看出来的,这些人每天口中倒是张口闭口报效国家,可是真到国家有难的时候,站在金殿之上屁话也不放一个。”
看着江淮那一脸颓废的样子,明公也是有些不忍,“要我说,中秋就好好赏月饮酒就好啦,况且听闻这映月楼的花魁,古筝技艺也是一绝,你精通音律,也不枉来这一遭嘛!”
“罢了罢了,还是叫桐安给老夫写吧。”江淮一脸失望的把桌上的东西丢在一旁,这些东西也就适合放在茅厕用用还行。
“你啊,就知道张口闭口都是桐安,这才过几天啊,你除了教他些音律,也没见你做其他的。你别这样看我,我起码还送了他块地,人家过得滋润着呢。”
江淮被明公说得也是老脸一红,这人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你懂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况桐安也不是那么势力之人。”
明公闻言也是抽了抽嘴角,“我呸,人家不要你就不给啊?礼数,你的礼数呢?”
前者见状也是躲不过了,手扶额头,心想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人。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明公听到后也是一愣,摸了摸下巴,看向了映月楼的画舫,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急,再等等。“
……
“阮姐姐,马上就该你了,你可得把那个狐媚子给比下去,你看对面那些个公子哥,都直勾勾的盯着你呢。”
一旁的美丽女子对着手持琵琶的的艳丽女子有些钦佩的笑着,眼神看向宋钰涵的画舫有些阴冷。
“听说她来之前晕倒过?”
艳丽女子也没有反驳些什么,只是有些无意的问道。
“她本来就是装的,骚狐狸一个,姐姐可千万被她给骗了。”
艳丽女子闻言,转过头眼神也是有些凌厉的看着她,后者也是心生后怕,撇向一旁,不敢直视艳丽女子。
其实艳丽女子也是知道自己正在被她利用,不过自己本就看不惯宋钰涵,她那花魁的位置自己也是不服,目的是一样,自己也懒得去纠正什么,只是今夜宋钰涵如若当真是身体不适,那自己也是胜之不武。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就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鬼叫,“妈妈的宝贝哟,今夜可是你的好日子啊!”
女子听到这声音也是蹙着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只见得一个年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浓妆艳抹的妇人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那些个公子哥不提,今天可是有两位大人物,你要是能得他二老得临幸啊,这辈子都值得,比呆在这映月楼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妇人说的天花乱坠,好像巴不得那是自己一样,然而艳丽女子是没管那么多,自顾走上了船头。
……
正在画舫上的江淮明公二人,互相争执着。
“你这人,说话怎的说一半,再说了有什么好等,真是吊老夫胃口。”
“你着什么急啊,你看来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映月楼画舫传来了乐器的声音,金戈铁马的恢弘气势。
……
“元仲你是行家,点评点评如何。”
江淮也是捻了捻胡子点着头,想来这琵琶声倒是真的对他的胃口。
“时而连绵如斜丝细雨,时而又金戈铁马的恢弘气势,没有意境,没有感悟想来是弹不出来的,想来也是极为喜爱琵琶的人才能弹出来的。。”
片刻之后,江淮也是睁开了双眼,看向了明公。“然后呢?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明公刚刚才洋溢的笑脸被这句话也是彻底打消了……这老货是真的傻,还是和劳资装疯卖傻。
一曲奏完,自然是引来一阵的欢呼,平日里斯文的士子们这一刻也是没有了往日的气度,纷纷作出‘大作’,献出钱财,想要一博佳人的芳心。可是艳丽女子也只是略施一礼,这让一部分人好不失望,可也引起一部分人征服欲更强,金钱叫价也是更高。
看到阮姓女子那挑衅的目光,宋钰涵倒是没什么影响,反倒是一旁的小丫鬟气得咬牙切齿,小拳头也是握的紧紧的。
也许是被河面上的冷风一吹,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虚弱。
“小姐,你看她,神气什么啊,我学得早我也会,小姐一会儿,小姐……”
正在一个劲儿宣泄的小丫鬟,刚回头就瞧得宋钰涵身体一偏,也亏小丫鬟麻利,一把扶住了宋钰涵。
小丫鬟摸了摸前者的额头,面色一惊。“小姐,你的额头好烫,咱们回去吧,这花魁位置我们不要了,那些银子也不要了。”
小丫鬟也是没了主意,也是快要急哭了。宋钰涵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好,不过现在也由不得自己放弃。
“扶我起来,也没有多久,再坚持一下就好,我们就能回去了。”
于是,在宋钰涵的在三坚持下,泪流满面的小丫鬟也是将前者扶在了椅子上。
可能爹娘走后,这古筝也就是自己最后的寄托,摸上古筝的那一刻,好像病痛也减轻了几分。听着那些士子的欢呼,她没有任何的喜悦,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人群之中的爹娘,不知不觉,手指就动了起来……
“这不好听嘛?你可是音律大师,能不能有点涵养。”
“老夫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啊,除了那块玉,和这一身音律,我什么也没有,我给桐安什么点好呢?”
江淮也是被刺激到了,刚刚琵琶的声音也只是让她稍微有些注意而已,正在两人争执之间,就再次听到湖面传来的古筝的声音,这次倒是让争执的两人都停了下来。
“这声音……”
江淮放开了明公的袖子,走到了船头看向了宋钰涵的画舫。明公见状也是内心狂喜,终于算是被他逮住了。
“你觉得弹得怎么样?”
江淮没有说话,只是闭目沉浸其中。明公虽然也有些鉴赏能理,但比起江淮来终究是有些局限,只是觉得好听,但是要说真的像话本小说里说的听了这个,就好像去到另一个世界,他觉得非常扯,哪有那么玄。
演奏没有结束,江淮也是从里面清醒了过来,一时之间看向画舫,口中也是连连称奇。
“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啧啧啧’是什么意思?”
明公在一旁看着江淮那磨样恨不得给他来一拳。
“当真是奇女子啊,非有经历是弹不出这样的曲子的,但从普通技巧来说婉转低沉,靡靡之音回响天地,空灵高古之境实为难得,当属上品了。更加让人赞叹的是那直击心灵的意境,老夫就是这一会儿,已然快潸然泪下,这女娃子想来也是不容易啊,老夫已经是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古筝演奏了,今日就算是没有桐安的杰作,能听得这样的演奏也是不虚此行了。”
江淮一边说着一边抹去了眼角不多的泪水,反倒让一旁的明公有些恶寒,因为他是真没听出来这些,只是觉得好听而已,搞不懂这帮疯子。
不过眼下的问题不是这个,见得明公递了张手帕过去,随即一脸凝重,“此女名听说姓宋,平日里在映月楼也是不轻易显露,长得也是极为漂亮,当然我没见过。”
江淮听到也是连连点头,美貌与技艺并存,当真是极为难得。正在他感慨之际,就听得耳旁传来幽幽话语。
“你说,陆小子也快十六了,将她许给陆小子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