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季,远远望去,桑树之下,一位女子的倩影站在风中。有时见她哭,有时见她笑,有人说她是个疯子,也有人说她在等待着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春天,男子曾来到她家说是以布换丝,进门后却不知他们在商量些什么,只是女子的脸上挂着笑意,仿佛在谈论她一生所期许的事情。男子离开的时候,女子去送他,渡过淇水直到顿丘,送君千里终有别。男子背对夕阳,答应她桑叶落尽之时,就是他迎娶女子之际。
曾听人说:如果斑鸠未经得住桑葚的诱惑,多吃了几颗便会醉倒被人捉去,美好的事物本就如此,好酒也切莫贪杯。
自那分别过后,女子曾来到月老祠中祈福求签。当她从地上拾起签时,娥眉紧锁摇了摇头,将签藏进袖中。兄弟问她,签求得如何,她扯着嘴角回答:“是上吉呢。”
然后每天都站在桑树下等待,终于有一天她的心上人驾车而来,把她带走娶进家门,那时桑叶还未落尽。
男子对她许下承诺:“生死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年来女子与他生活贫苦且并无过错,男子却显得前后不一了,曾说过的地久天长,如今也变成了世事无常。女子一忍再忍本以为自己的宽容能使他回心转意,未想他却变本加厉。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而真正得到了却用不懂得珍惜。时间是一块最公正的炼金石,路遥知马力不足,日久见人心叵测。通常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的人,真正做起事来反而不尽如人意。说的好不如做的好,可人们偏偏总是容易倾心于前者,尤其是女人。而誓言呢?不过是一时的失言罢了。
不知从何时起,故事已经落笔,此间为它添一抹淡淡的诗意。
不知从何时起,埋下一段伏笔,期许的结局竟成了一场灰色的哑剧。
不知从何时起,从陌生到熟悉,其实从相遇起分离便不言而喻。
不知从何时起,天真少了几许,曾经的不离不弃现在想来不过儿戏。
不知从何时起,期待一笔绝句,为逝去的清词谱一首碎心的古曲。
不知从何时起,决定归去来兮,回首只愿留下一句恩怨不计。
桑叶落了满地,窗外淅淅沥沥,闭上眼无声地悼念过去的点点滴滴。
人有两大悲事,英雄落幕,美人迟暮。
她心灰意冷,将当年在庙上求的那支签留在桌上,离开了那个对她而言只是一所房子的家。识字的人一眼便能认出签上明明白白刻的两个字“下下”。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了被耀眼的夕阳吞噬了。
又是一个春季,远远望去,桑树之下,一位女子的倩影站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