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似乎并不想给阿牛太多选择的时间。只见白光骤亮,直击天际,连方圆数十里的雾气都瞬间给冲散了,扩张到了极限后,又迅速收缩回原点,聚集在一起。一个飒爽的身姿,从无法直视的光球中展露而出,底下竟然没有影子。
居然是棍子,玄月眼里闪动着诧异和困惑。其实但凡三界之内,每个生灵身带阴阳五行之力且大小有所差异实属正常。如若本体开始感知察觉并且想要充分利用这个力量,那么就必须经过规范的修炼引导,要不然灵躯或魂魄会有极大可能因为无法承载而破灭。
最常规也一直沿用至今的修炼方法,便是女娲大仙赐下的天书中所传授的星宫体系。一旦星宫开启,灵力便开始接受指引并慢慢蓄积,进而会反过来滋养灵躯、浸润魂魄。修炼者再按照一定的方式进行试验和练习,便能获取对应星宫的力量,从此也就有别于凡人,成为了受仙道约束的修士。
第一个开启的星宫称为本命星宫,也叫初星宫。开启后,灵力如同活鱼入水,并且会随修炼者的心意具象化为不同且唯一的实物,成为本体和灵力间最直接的沟通渠道,威力极大,称为本命灵器。灵器会随着本体不同阶段境界的变化而变化。刀剑枪棍都是具象化后的常有形状,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眼前这个刚刚救下小女孩魂魄的少年,和他的名字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耀眼。金丝镶边深色鹿皮马甲坦露着胸口,白色牛首石雕束带收着腰身,虎皮鹤羽护肩,一对深褐色犄角从墨蓝色的发丝中穿出,额头中间暗红细纹约摸印着一个“夕”或“久”的符号。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难得一见的是他肩上扛着的通体发白比身躯还要粗大,由不多见的初阳宫具象的棍子!
要知道先前黑化的马贼头子,在阿牛变完身转瞬出手后,连一整棍都没捱下,就魂飞魄散了,剩余的阴灵力没了宿主也随之而去了。
“告诉你它的名字了吗?”玄月倚靠着山石,缓缓起身。
“翻天。”阿牛放下小蝴蝶的魂。
“翻天棍,初阳宫。”玄月喃喃自语道。
“谢谢你,姐姐!”阿牛并没有欣喜如狂,相反脸色好似稍稍有些重,他心里有一种不小的预感,玄月定是为此付出了什么。
“谢你自己吧,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做!你说的药草庐在哪,我需要安一下神,期间不要打扰我。”
“石像后边第二间就是,有什么需要的,你随时叫我。”阿牛说完,玄月便摇摇晃晃,朝着药草庐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星宫开启后,人的心智也跟着一下成熟了不少。消停下来后,面对满目疮痍,被嗜血屠戮的山村老家,阿牛没有哀嚎痛哭或发呆瘫倒,而是第一时间,学着玄月超度老黄狗的样子,用灵器激活在地面上画的简易阴阳两极阵,含泪把哭啼不止的小蝴蝶给送走了。
不是他不想多陪陪小蝴蝶,而是不想她在这本该无忧无虑的一世中,受到本不该有的更多的伤害。以及没能保护好大家而产生的深深的自责,让他怎么都无法面对小蝴蝶透亮的双眼。
“原谅哥哥的弱小,望来世有个能够让你依靠,让你快乐的家。”将柔软和善感挥洒掉后,阿牛摸了摸眼角,便再也没有吭过声,也不敢让手脚闲下来哪怕一丝一毫,抱起处置好一具具尸首,洗刷清理完每一点血迹。
昔日的光景一直在脑海里止不住的跳动:一有好东西就会分给每个孩子的大娘;不小心窥见在山涧洗漱便追了他们半个山头的二妮子;淘气犯事了要被三叔吊起来打时,却总会来解围的三婶。他害怕贴近而来的每一张脸庞,他逼着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直至把所有后事一件不落地通通给办完。停下那一刻,面对空空荡荡的一片,双腿无力地跪倒下去,无法自控的撕裂声,在山野间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玄月睁开双眼踏出草庐外时,已是三个昼夜之后了,虽然没什么有用的药物,但毕竟聊胜于无,现在至少恢复到了,能够感受到星宫中有灵力在丝丝浮动。
原本破烂不堪惨不忍睹的小山村,再入眼时,虽然称不上光鲜亮丽,但也被阿牛收拾的整整齐齐,起码像个人住的地方。
“你醒啦。”阿牛一瞧见玄月出屋,便忙迎了上来。
“尸体呢?”玄月率先开口问道。
“马贼的被我烧了,七婶她们的,被我埋在村后的山坡那了。”
“那魂魄呢?”
“小蝴蝶我学你给她超度了,马贼的魂魄被吸走融合了最后你也知道,就是七婶她们的魂一个也没踪影。”
“学的倒挺快,在你开启星宫后,有感受到对面那家伙身上有熟悉之人的气息吗?”玄月接连追问着。
“没有。”虽然跟不上玄月的所思所想,但这一点阿牛还是很肯定的,只是看着陷入沉思的玄月,也帮不上什么忙,忽儿脑中一闪又急着说道:“还有个情况。”
“什么?”
“没有发现我娘亲的尸体,周围我找遍了都没有,”阿牛视线抬向远方,眼神锁定,“直觉告诉我,她还活着。”
“那正好,我们现在需要清理先前残留在整片山脉中那股异常的阴灵力,以防邪祟利用再起祸患,顺带可以一起找一下你母亲,不过......”
“不过什么?”
“坏一点的情况是她可能受了阴灵力的影响,好一点的是没有,只是再遇见就不只是母子了,还是凡人与修士。无论怎样,关键是你都准备好了吗?”
“明白,还有什么要提醒的?”在确认娘亲下落之前,阿牛还不会像玄月想得那般多。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我需要你协助我,在地界找到加快恢复法力的办法,然后通知天界。地界出现了以抽魂、融魂、炼魂为修炼方法的魂修,此事触犯天规,需要谨慎调查,追本溯源!”
“好,那我们几时出发?”一有事要做了,阿牛总觉全身充满着劲儿。
“不急,以你现在的情况,对修仙悟道根本一窍不通,也就能自保而已。我会把一些容易掌握的基础功法教给你,还有阳星宫特有的三个初、中、高阶法术给你钻研。记住,你离吾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修道要守心,守心要从善,从善要执着。”
“噢。”阿牛没怎么听进去玄月的大道理,他好想见到娘亲,好想在她的怀里当个永远不需要长大的孩子,只是明显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日子要开始离他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