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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约定

“我绝不加入任何帮会。”

面对凌虚子的邀请,秦贺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就像当初拒绝那个名叫夏龙的少年一样。

“秦大侠,您先别急,”凌虚子却不放弃,“不妨听贫道说完后再做决定,如何?”

“无论你说什么,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秦贺的态度十分坚决。

“哦?哪怕可以换回张阿克的性命,您也不会改变吗?”

一听这话,秦贺不由得沉默了。

“嘿嘿,秦大侠,您可是个聪明人啊。”凌虚子阴阳怪气地笑道,“这笔‘买卖’是否划算,您一听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加入星海会,你们就可以放过阿克?”

“那是自然,您都是自己人了,况且还是堂堂分舵主,我们又岂敢对您的亲朋好友下手呢?”

秦贺望着对方脸上那张古怪的面具,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光是张阿克哦。”凌虚子则继续游说道,“就连您的故乡新英村也会纳入敝帮的保护之下,从此永享太平。”

“那么,被你们抢走的矿场……”

“自当奉还。”

“哼,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瞧您说的,都是自己人了,我们哪好意思占这点便宜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帮会出力保护了村子,自然也该收取一些合理的酬劳。”

“怎么个‘合理’法?”

“只需矿场收益的三成。”

这时,一旁的林大福勃然大怒道:“呸!三成!给了你们三成,再除去上缴官府的数目,留给村子的连一半都不到了!”

“嘿嘿,老村长,”凌虚子冷笑道,“您现在手上又留下几成呢?”

林大福气得面红耳赤,他伸出颤抖的左手指着凌虚子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强盗!抢了我们村子的矿场,反倒来跟我们做交易,简直无耻之极!老夫就算不要这矿场,也绝不与尔等妥协!”

“老头子,”秦贺开口道,“我早就说过,你要死要活是你的事,但是别拉上全村的村民。没有了矿场,你让乡亲们怎么活下去?”

“臭小子,你是不是打算加入他们星海会?”林大福质问道。

秦贺不答,但显然他已有此打算。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能够保护村子,你就可以违背你的原则,甚至牺牲你的性命?”林大福又问道。

“有何不可?”秦贺冷冷地答道。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老村长忽然提高了嗓门,“我们新英村还没有软弱到需要靠你的牺牲来获取保护的地步!今日你要是敢加入星海会,你就再也没有资格当新英村的村民!”

老村长的一番话如雷贯耳,好似给了秦贺当头一棒,使得原本犹豫不决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哈哈,这个老家伙当真是顽固不化啊!”雷万钧大笑道,“秦大侠,你该不会像他一样冥顽不灵吧?”

然而,善于揣摩人心的凌虚子却看出了秦贺的决意。

“秦大侠,您主意已定了,是吗?”

“是的。”秦贺点头道。

“您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帮会?”

“我已说过,绝不加入任何帮会。”

“什么!”一旁的雷万钧怒喝道,“你连张阿克的小命都不顾了吗?”

“我不会将阿克交给你们的。”秦贺说着提起了手中的钢刀,“哪怕今日我与新英村共存亡!”

凌虚子急忙上前打圆场道:“不至于不至于,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张阿克只不过是我们第三分舵的一介小卒,我们又岂能为了他和秦大侠您翻脸呢?”

秦贺与雷万钧一同望向眼前这名戴面具的古怪道士,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难道你们愿意就这样放过他?”秦贺问道。

“嘿嘿,秦大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张阿克毕竟是同星海会签过‘契约’的人,像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将来要是传出去,让我们帮会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五千两。”凌虚子伸出一只手掌道,“只需五千两黄金,我们便可以放过张阿克。”

雷万钧一听立刻瞪大了双眼,显然凌虚子提出的条件并未经过他的同意。

“此话当真?”秦贺发问的同时又瞥了一眼一旁的雷万钧,似乎在质疑凌虚子能否做得了主。

“您尽管放心。”凌虚子却信誓旦旦地答道,“贫道好歹也是一名游侠,游侠一言,驷马难追。”

“可有时日之限?”

“三日之内。对您而言应该不成问题吧?”

“没问题。”秦贺爽快地答道。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凌虚子伸出手掌道,“三日之内,只要您交出五千两黄金,张阿克从此就与我们星海会再无瓜葛。”

“一言为定。”

于是,双方击掌为誓,约定就此达成。

此时的雷万钧却是一脸不悦,显然是由于凌虚子自作主张与秦贺定约的缘故,不过他并未责怪凌虚子,而是向秦贺道:“秦大侠,我在雷云山上等着你的五千两黄金,你可千万不要逾期啊。”

说罢,雷万钧默念了一段咒语,随即脚下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形法阵,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他的身影便消失于法阵之中。

秦贺明白,雷万钧所使用的是一种名为“回城符”的符咒,只需将符咒带在身上,然后默念咒语唤出法阵,便能开启一条“回城”的捷径,使人在一瞬间回到指定的地方。江湖上有许多大帮会都使用这种符咒来召集帮众。

紧接着,凌虚子与那些星海会成员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法阵,当所有人都完成了“回城”后,法阵也随着金色光芒一同消失了。

“真是方便的法术啊。”秦贺感叹了一句,随后将钢刀插回刀鞘中,转身往回走去。

“喂,小子,”林大福忽然叫住了他,“你打算去哪儿弄那五千两黄金啊?不会又要去那座岛上吧?”

“不然还能去哪儿?”秦贺答道。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老村长沉默片刻,又开口问道:“阿克现在在哪儿?”

“在阿青、阿红他们家。”

“带我去见他。”

于是,秦贺便和老村长一同回到阿青、阿红兄妹的家中。看到秦贺归来,屋里的三人都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状况,但秦贺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都解决了”,便留下老村长独自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秦贺已然起身前往恶龙岛。

这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村子里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不过这对秦贺而言算是件好事,因为他并不想打扰其他村民们。可当他走到村口时,却发现有一名少女已等候在路边了。

“秦哥哥,你来啦!”一见到秦贺,少女立刻朝他奔来。

“玲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名少女正是老村长的孙女玲儿。

“还用问吗?当然是在等你啦!”

“等我做什么?”

“等你带我一起去恶龙岛啊。”

“别胡闹了,赶紧回家去!”

“嘻嘻,逗你玩呢!”玲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是爷爷叫我来的,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玲儿从兜里掏出一个略显破旧的小布袋,以及一张写有字迹的纸,一同交给了秦贺。

“这个‘乾坤袋’是你爷爷的吧?”秦贺端详着手中的布袋问道。

“嗯,爷爷说是他年轻时候用过的,咒语都写在纸上了。”

“乾坤袋”不同于普通的布袋,想要将其打开的话必须念出相应的咒语,因此不知道咒语的人即使拿到了袋子也无法使用。

“你爷爷给我这个做什么?”秦贺不解地问。

“他好像在里面装了些东西,说你迟早会用到的。”玲儿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对了,他还说这个袋子足够装下一百根龙角了。”

秦贺这才想起,他曾在林大福家中提到过,自己的“乾坤袋”只能容下五十根龙角。而这一次他需要兑换五千两黄金,那就至少得有一百根龙角才行。

“哼,这个老头子真是多管闲事。”秦贺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袋子和纸一起塞入衣襟中。

玲儿望着秦贺言不由衷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秦贺问道。

“你们这一老一少还是跟以前一样,明明心里都很关心对方,嘴上却怎么也不肯服软,简直就跟倔强的小孩子似的。”

被玲儿这么一说,秦贺那张紧绷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一抹红晕,他急忙压了压帽沿说道:“我可不想被一个小丫头说三道四,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去吧,我得赶路了。”说完,他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等一下,秦哥哥!”玲儿急忙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秦贺停下脚步,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还记得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玲儿略带羞涩地问道。

“三天后?”秦贺皱了皱眉头,“不就是我和星海会约定的日子吗?”

“人家才没问你这个啦!”

“那是什么?”

“算了,你走吧!”玲儿生气地转过身去。

秦贺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逗你玩呢,谁让你刚才也逗我来着。”

“那你说,是什么日子?”

“小玲儿的生日我又怎会忘记?不过这一次,我恐怕没时间给你准备礼物了。”

“哼,说得就像你每年都给我准备礼物一样,上一次送我礼物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个……有这么久了吗……”秦贺略显尴尬地说道。

“不过,我也不要什么礼物啦。”玲儿忽然笑盈盈地转过身来,“我只要你平安回来,为我庆贺生日就好了。”

“哦,那是一定的。”秦贺急忙点了点头。

“而且十年前的礼物,今年刚好能用上呢!”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一定要准时回来哦!到时你可要亲手为我戴上你送我的礼物哦!”

“好……好的。”

“那就一言为定咯!”

“一言为定。”

说完,秦贺压了压帽沿,再次转身踏上了征途,只留下一脸担忧的玲儿独自站在村口,目送他消失在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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