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州防线，北部。
几名人族修炼者在防线内百无聊赖地来回巡视着，不时望一眼外面。
某一刻，他们都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团阴云，其中飞来一名少年，浑身湿透，左右臂膀中分别抱着一具躯体。
他在防线前落下，只是似乎体力不足，落地时踉跄几步，几乎摔倒。
而他也只站住了一时。
“真华弟子沈清寒、陆清英、金清钧，请各位援手相助！”
冲防线内高喊一声后，沈清寒只觉得全身力气都已耗尽，两眼一黑，倒卧在地。
防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终于有人回过神，一边奔向外面，一边招呼着：“快去找真华山的人来！”
......
在睡梦中，沈清寒再度看见了那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道龙影。
高长月望着他这边，面上的惊恐不似作伪，令他迷惑不已。
顺着高长月的视线，沈清寒也抬起了头。
一道闪电划过天地间，雷鸣紧随其后。
他的脑中亦是轰的一声巨响。
霎时，风雨如狂。
“龙......”
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龙，这世上也没有别人见过。
除了真华山应龙殿中供奉的那截龙骨，没有任何能证明真龙存在过的证据。
但这一刻，沈清寒荡然一空的脑海中，只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回响。
“这就是龙。”
很久之前，沈清寒曾在张庭雪的藏书里，看到过凡世先贤对真龙的形容：
“马首鬣尾，有角似鹿，须髯无风亦动，兔眼明若洞烛；
身似长蛇，鲤鳞覆之，虎掌鹰爪，无翼，飞腾天地......”
“......谓曰真龙。”
他直愣愣望着天空，在那道半透明的虚影上，一一对应着龙的特征。
“这就是龙！”
轰隆的雷鸣声响彻天地，风雨不断拍打在沈清寒的脸上。
“雷雨晦冥，龙来长号。”
龙形虚影怒张其口，直直朝着另一边的高长月，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下一刻，高长月从天空中直直坠落，落地时砸起一片泥水，而他也再无半点生息。
龙口依然怒张着，一道透明的人形虚影从高长月体内飘了出来，依稀可见他的眉目，只是茫然且无神，直到飞入龙口。
沈清寒心神震荡，“方才那是......高长月的魂魄？”
“被龙影给......吞食了？”
龙影忽又转首，望向了昏迷不醒的陆清英与金清钧。
沈清寒不知哪来的勇气，想也未想便站起身，摊开双臂挡在二人身前。
而龙影弓身而起，下一刻便直直朝他飞来。
然后......
“消失了？”
直到眼前的天地、龙影，与高长月、陆清英和金清钧三人一道破碎消散，沈清寒茫然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当时的情景在他脑海中再度重演了一遍。
他也在此时睁开双眼，苏醒过来。
“师兄！”
金清钧激动地叫了一声。陆清英也跟着望向他，露出欣慰的神色。
“你醒了。”
沈清寒望着头顶，上方是帐篷的内壁，并没有任何龙形虚影。
仿佛之前所见，真的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酸痛，体内的灵力更是近乎干涸。
“我昏迷了多久？”
刚一开口，沈清寒自己便愣住了。这句话为何这般耳熟？
陆清英与金清钧也与他想到一处，皆是微笑，“师兄这次只昏迷了一天而已。”
“我想师弟总是昏迷，也该腻味了，故而只昏迷一天便苏醒了。”
沈清寒微微摇头，“若有的选，我一次也不想。”
金清钧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了，见他无碍，立刻凑了上来，“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杀死高长月的？”
“师姐说她当时也昏迷了。也就是说，师兄你是一个人杀死他的！”
“他至少有月移境的修为啊！”
沈清寒抬手将他推开些，余光瞥见陆清英也在注视着他，目光中同是探究与好奇。
龙影现世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在了解全部真相前，沈清寒决定先对二人隐瞒此事。
“不是我杀死他的。”
他脸上浮现出深思的神色，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杀他的是谁。”
陆清英与金清钧相顾愕然，却又听他说道：“高长月打晕师姐后，却是打算带我一人前往幽州。”
“就在那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只三两招便杀死了高长月。”
“而后，他在高长月身上摸索了一阵，对你我三人看也未看，便径直离去了。”
沈清寒望向两人，“之后，我便带着师姐与师弟赶回防线了。”
金清钧面露憧憬之色，“来去如风，那人一定是一位隐世宗师，高手中的高手！”
沈清寒缓缓摇头，“我想不到他的身份，只知道他似乎在寻找什么。”
陆清英闻言也露出了思索之色，却不知自己已经在沈清寒的刻意误导下越想越偏了。
过了一会儿，帐篷内又走入一名身着真华弟子服的年轻男子。
“沈师叔，您终于醒了。”
沈清寒茫然地望着他，“你......师侄是......”
对方微一拱手，“弟子蔺远洲。”
“原来是蔺师侄。”
沈清寒回想着自己昏迷前倒下的位置，“就是蔺师侄救下我们三人的吧？”
蔺远洲忙说不敢，“弟子只是出了一点力，将三位师叔带到真华弟子的营地罢了。”
“原来这里是真华弟子营地。”
沈清寒恍然，“无论如何，还是该谢过师侄。”
两人又是互相客气了几句，蔺远洲先行离去了。
“至少那人不是真华弟子。”沈清寒突然开口道。
两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杀死高长月的那名神秘高手。
“能三两招杀死月移境以上修为的修炼者，自身的实力至少也在日烈、地摇之境吧？只有玄字辈的弟子才符合了。”
“只是真华山玄字辈的师叔就那几人，我差不多都见过。”
陆清英苦思无果，摇了摇头，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沈清寒想了想，又瞥了一眼屏气凝神的金清钧，笑道：“下山六七个月，玉叶也早就挣够了，现在该回山了吧？”
陆清英点头赞同。
金清钧哀嚎一声，却也犹犹豫豫地同意了。
毕竟回到真华山，并不只意味着约束。他心心念念了半年之久的灵器，也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