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回到房间,沈清寒抛却心头或喜或悲或犹豫的诸多情绪,盘膝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只是他真正静下心时,还在听见隔壁陆清英也回房之后。
“沈清寒啊沈清寒......”
他摇摇头,自嘲一笑。随即深吸一口气,再度进入修炼状态。
沈清寒全心贯注,自灵海中提取出一团元液,接着依照提炼之法,令其不断旋转。
随着修为提升,他如今一次性能够提炼的元液量,已经达到五十滴以上,效率比起同辈的修炼者高出百倍也不止。
虽说修炼者的资质差距,要到海分境才会完全显现,但沈清寒得天独厚,不仅资质举世无双,连炼气的法门亦是十分特殊,让他提前便能享受到大量天地元气淬炼体魄的效果。
依照这般惊人的进度,他估计自己至多只需两年便能更进一步,突破到海分境。
灵海上,元液之球旋转片刻后,体积终于不再缩小,余下的便是精纯的元气了。
沈清寒神念一动,精纯元气汇入经脉,向着他胸前涌去。毕竟心口为人身险要之处,优先级更高。
“嗯?”
经过精纯元气的淬炼,他感觉到心口处的肉身强度又提升了不少。只是提升的幅度,比他预估得要低一些。
而突破到雷鸣境后,他淬炼身上其余部位时并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难道经过二度淬炼之后,再要提升此处的肉身强度,需要花费更多的精纯元气?”
沈清寒思索片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干脆又在灵海中提取出一团元液,继续提炼。
这一次,他的精神更加集中,待元液提炼完成之后,也未急着将它送去淬炼身体。
他令那团精纯的元液就在灵海上盘旋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这团精纯的元液依然没什么变化。沈清寒无奈,只能控制它进入经脉,而心眼仍在紧紧注视着。
就在此时,这团精纯的元液忽然开始往外渗出元气,一丝一缕地,不断汇入途经的经脉内壁中!
待它再从经脉另一端出来时,其中的元气果然少了一些。虽然数量不多,但令沈清寒心中翻涌起滔天的巨浪。
——这与那纠缠了他五年之久的元液消失的诡异情况何其相似!
沈清寒再也无心修炼。
他张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天亮了?”
想想也是,光是连续两次提纯体内的元液,就花去了他不少的时间。
“今日恐怕不能出行了。”
他现在没办法做到对自己体内的情况放任不管。就算今日不能将其解决,他也要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沈清寒起身出门,先推开金清钧的房间,将他摇醒,“暂且在此停留一日。不要来打扰我。”
金清钧打了个哈欠,“师弟懂的,懂的......”
已经半只脚踏出房门的沈清寒,忍不住回头多问了一句,“你懂了什么?”
“温香软玉抱满怀嘛。”
“......”
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沈清寒走出房间,又站到陆清英的房门之前。
他犹豫了一会儿,正要敲门,忽然察觉到里面的人似乎醒着。
“陆师姐?”
陆清英也没有开门的打算,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师弟的话,我都听见了。”
“师弟只管忙自己的便是,不必管我。”
“好......”
只是下一刻,沈清寒却直接推开了房门。
“......”
陆清英望了他一会儿,又垂下目光。
“若我未穿衣服,师弟这一推,眼睛就要被剜去了。”
沈清寒不仅推开了门,还径直走到了她的床边,也没接她的话,“师姐怎么一夜未睡?”
“师弟这话问得奇怪。”
陆清英的声音有些喑哑,“修炼之人,一夜不睡不是常事吗?”
“可是师姐这副憔悴的模样......”
沈清寒轻声一叹,伸手拂过她的脸颊,“似乎不只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陆清英望着他,“师弟还记得我心中的夙愿吗?”
沈清寒眼神一凝,直视着她的目光:“记得。也未曾忘记过。”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昨夜的无心之言,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麻烦。
令人头疼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但事情要一件一件地解决。
“师姐莫不是觉得我还在介怀往日之事吧?”
未等陆清英开口,他自己微微颔首,“师姐的直觉很准——对于当年之事,我确实耿耿于怀。”
陆清英脸色骤白,连呼吸也停滞了一瞬,接着却又听他说道:“只是事有缓急,人分轻重,当年的事情也不能怪罪在师姐身上。”
“更何况,师弟我并不是活在过去的人......”
沈清寒挪到陆清英身前,捧起她的脸。
“——现在师弟心目中,已经没有人能比得过师姐你了。”
他的吻落在少女唇上,一沾即离。
陆清英两眼发直,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敢......”
两人面对面贴得极近,沈清寒直视着她的瞳孔,仿佛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师姐心中所想的事情,同样是我的夙愿。”
“不断修炼提升实力,在师门长辈面前博取关注,赚取威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到幽州,亲手杀死妖皇祁天!”
陆清英猛然清醒了几分,“我可从未说过要杀死他。”
沈清寒笑了笑,“我知道。师姐是想把他踩在脚下痛骂、狠狠教训一番,以报当年灭族之仇。”
“只是做到这种地步,和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陆清英凝望着他,“我今日才知道,师弟心中原来还有这样的打算。”
“妖皇一死,妖族必乱,九州也会乱,乱就有机会......我只是比师姐想得更远一些罢了。”
沉默良久后,陆清英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不可闻,“你过来些。”
他顺从地低下身子,靠近了些。
“......再过来些。”
沈清寒一愣,脸上不由多了些笑意。
凑近了看,陆清英的薄唇显得有些发白。
他低头贴近,她的呼吸声也渐渐急促......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沈清寒捂着脸,瞪大眼睛,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师姐?”
陆清英揪起他的领口,冷笑道:“师弟玩弄芳心的手段倒是娴熟得很,从前只是摸手,现在都会夺人之吻了。”
“不知是在哪个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是虹月观的李师姐,还是其他哪位师妹?又或是......真华山上的周玄宁师叔?”
沈清寒心中一惊,脸上也难免露出一丝异色,被陆清英敏锐地察觉到了。
“你......难道......”
“师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清寒面上一寒,仓促之间决定恶人先告状,“即便周师叔现在的身体与你我差不多大小,但她到底还是玄字辈的长辈。”
他冷声道:“师姐私下里与我开玩笑倒也无妨,但是若让他人听了去,倒霉的可不只是师弟一人!”
陆清英愣了愣,似乎被他这一番发作给唬住了。
然而女人的直觉远比沈清寒想象得更敏锐,“你此时的神态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很紧张。”
“说了这么多,你想掩饰什么?”
沈清寒愕然,随即心中叹息一声:金师弟,对不起了。
“我和周师叔本来就少有私交,更不存在师姐说的这种荒谬关系,何来的掩饰?”
沈清寒望着她,“是金师弟。”
陆清英动了动唇,露出猝不及防的意外神色,“你是说,金师弟对她......”
沈清寒轻轻颔首,“我当初发现之时,也像师姐现在这般不可思议。”
陆清英一时有些难以消化,却又听他说道:“所以师姐莫要再提我和周师叔有私情这样荒谬的事情了,我不想让金师弟产生误会。”
她缓缓点头,仍有些恍惚。
“我今日所说的这些秘密,师姐在金师弟面前也不要提及。”
沈清寒补充道,“他现在还小,似乎还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
陆清英应了一声,又望向他,“所以,这些事情和师弟从何处学来的手段,有何联系吗?”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
沈清寒摇摇头,“这本就不是从何处学来的,也没有别的女人。”
“发自真心而已。”
陆清英此时仍揪着他身上长袍的领口,手上忽一用力,将他拉到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唇舌相抵。
片刻后,沈清寒闷哼一声,挣开陆清英的手,后退半步皱眉望着她,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迹。
“但是我不喜欢。”
陆清英朝一旁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若有下次,我就将你的舌头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