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几乎天天到宁浅的公寓来陪伴沉墨。
今天说是给学校请了假要借出差之便带她出去散心的。
宁浅站在两人身后不太放心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从风回头:“大概半个月,到时候还是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墨墨才行。”
宁浅点头:“没事,我也就只能做这些而已。”
从风牵着沉墨的手出门。
她愈来愈沉默寡言,很多事情都闷在心里。
“墨墨,我们去海边散散心好不好?”从风摩挲着女孩柔软的手指,“辽阔的大海,一定能消除你所有的烦恼。”
沉墨望望他:“我妈还在家里吧?”
从风明显地屏气:“啊……是……”
“不照顾她么?”
从风正视前方:“我想这样才是她想要的。”
沉墨奇怪:“为什么?”
从风笑:“你会知道的。”
她打开副驾驶车门让沉墨上车,才绕回驾驶座。
开车前街道武唐的电话,沉墨听到那边在说“他们动了”之类的话。
她没有在意,仰头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休息。
“我开车了。”从风提醒了一句,发动车子。
辽阔的蓝色海域望不见边际,身处在海天之间的女孩觉得自己只是这个世界比尘埃更渺小的存在。
在这里,城市的雾霭已遥遥远走,有的只是可以将胸中闷气吞食并带走的海风,和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的清新的空气。
南国的秋冬像小孩子的脾气,好时能见街上短袖浅裙,坏时棉袄围巾。
多年来沉墨已经习惯。
她脱掉厚重的大衣,留一层薄薄的棉T,虽不敢奔进海里,却能在岸边迎着海风,大声呼唤。
“海,把我带走好吗——”
她用双手窝住嘴巴大喊。
“把以前带走,把过往带走,把所有一切痛苦带走——”
让她回到原来最纯真的自己。
成群的海鸥在海面飞掠,像回应她一般发出“嘎嘎”的鸣叫。
这便是大海给她的最好回答。
从风远远在她身后凝望,像水墨画里停驻的书生。
他行至沉墨身后,拥抱她,紧紧贴着她被吹凉的脸。
“若是要带你走,也带上我吧。不然你走了,留下我一人怎么办?”
他深深浅浅地吻着沉墨的脖颈与脸颊,他爱这个姑娘,爱到骨髓里。
沉墨偏头迎接他的吻,殷红的小小舌头与他的纠缠到一起。
他们在无人熟识的天空下,情不自禁地陷进彼此的缠绵里,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忘记了自己所谓何人。
只有这样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
他们愿意就这样将自己与彼此埋藏进小小空间,只有他们的空间,没有外界一切的叨扰,没有可畏人言。
多好。
安静地拥有彼此。
晚上从风需要处理公务,留沉墨在酒店歇息。
网上多了一个周轻歌。
她头像闪闪,弹出对话框。
“还好吗?”
这样平常如友人的问话,让人根本想象不到她们曾经是所谓的情敌。
“嗯,还不错,心情也好了很多,多谢记挂!”
周轻歌发来笑脸:“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会平坦,如果那样,上帝也对其他人太不公平。”
她口气淡然。
“有句诗说,人生能如几回愿?日满西堤月满沙。大概如此而已。”
“所以很多别人得不到的,恰恰你得到了,那么就要珍惜,哪怕有过曲折,或者误会。”
她说的是从风罢。
沉墨回道:“多谢提醒,我会反思自己的。”
“那便好了。”
周轻歌敲下几个字,对着手提深深吸一口烟,关闭对话框。
你会不会像这样子。
终于明白那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于是即便自己会黯然神伤,也强迫自己去忽略,去忘却。
在多年以后,你学会了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够轻而易举地让自己把心底涌现的许多强烈情感瞬间冷静。
再喜欢的东西也能够只路过而不迷恋。
所有的人事物已经不能再那么轻易地激荡起你心里的涟漪。
周轻歌现在能做的,只有祝福只有撮合,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已经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