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外头是炎热高阳,公寓里却阴沁沁的。窗帘被拉上后就没有打开的痕迹。
沉墨还是没有回来。
从风有不太好的预感。
他立即驱车到学校寻她。
认识他的同学告知,沉墨今天请假了。
从风在湖边抽烟。
他一直等沉墨主动出现,可她出现的时候,他却不在。
然后她就失望了?选择隐匿?
头疼。
他在教务处问来宁浅的班级,不料宁浅也请了假。
这两人竟然在同一时间请假,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从风再无心思工作。
他首先给武唐交待了这几天需要做的事情,接着亲自到南山每一家出租公寓去察看住户登记。
哪怕是找到宁浅也好。
他不知疲倦地在街道里穿梭,对每一个房东笑脸逢迎,或者给他们一些报酬,市井小民总喜欢贪点小便宜,他并不计较。
深夜回家,孔蔷在二楼小客厅喝酒看电视。
见他回来马上放下酒杯迎出来:“小从,回来了?”
从风无力地头也不抬回答:“嗯。”
“怎么这么晚?公司很多事情吗?”孔蔷伸手打算帮他拿西服外套,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墨墨请假了,电话也无法接通,我怕她出事,去找她了。”从风说及此事,突然想到,面前的女人便是女孩的妈妈,他真是昏了头了!
他抓住女人的手臂:“蔷姐,你肯定知道墨墨在哪里是不是!”
孔蔷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我……我不知道……”邓同只说他让沉墨走了,没说她去了哪儿。说到他拿自己来威胁沉墨时,孔蔷还是于心不忍的。
“你一定知道!”从风肯定地在女人脸上搜索信息,“你是她母亲,她怎么会不跟你讲?”
我是她母亲,是让她坠入地狱的母亲!孔蔷心里一息善念呐喊着。
“不!”孔蔷甩掉从风,“我不知道!”
如果是昨天之前,她还不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可是今天……对的,她真的不知道,若是她对沉墨做了那样的事情,沉墨还能告诉自己她现在的行踪,那沉墨不是缺根筋就是傻子!
孔蔷冲回客厅灌下酒杯内全部红酒,不断告诉自己:那个姑娘过得太完美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总不能那么完美的,自己无法完美,凭什么她可以完美!既然自己过得这样惨淡,那么作为女儿,她也要尝尝苦痛,不然自己心里怎样平衡,不然这个世界怎样平衡!
从风笃信孔蔷知道些什么,很快跟过来:“蔷姐,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就好,至少我可以知道她平安……我不见她都行!”
平安?她一定是不平安的,那又怎样呢?如果你知道她不平安,而这样不平安的后果是我一手造成,你又将怎样对我?孔蔷闭上眼,语气平静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从风立刻像散了架般倒进沙发:“你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还能有谁知道呢?
他拖着重重的身体站起来,回了卧室。孔蔷追过去,门却锁上了。
她拧了拧门把手,敲门:“小从,小从?”
门内无人应答。
孔蔷心下躁意滋生:“墨墨那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需要你这么时时刻刻守着?也许她有了别的欣赏的男孩,已经厌倦你了!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爷爷怎么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你就没想过要放开她,寻找你该有的幸福吗?”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爷爷怎么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放开她,寻找你该有的幸福。
从风靠在床尾,想起从沉家湾回深市后沉墨的躲避,才醒悟她是已经下决心遂了爷爷的意和他了断关系了。
不和他有任何提示与招呼,离开得果断而干脆。
为什么呢?哪怕是能告诉他一声也好,或者直说她已经不再需要他,即便不愿意,他也会退守。他怎会舍得让她进退两难?
从风抄起地柜上的伏特加,剥了瓶盖仰头将烈得烧喉的液体灼痛自己口舌鼻腔。
身体的痛楚怎样才能掩去心中痛楚呢?
他迷蒙地微睁双眸,浓厚的睫毛被渗出来的水分沾湿。
叫他现在如何去面对她?
门外还在说话的女人更令从风头胀欲裂。
他想要逃离那道声线,逃离之前的事故,逃离现在的境况。
他连爬带跑地冲进浴室打开浴霸,用水声遮盖房外女人的说话声。
之后连续好几天,从风都早出晚归,疲累地锁上门。餐桌上不见他的身影,也不见他跟自己说几句话,孔蔷甚至都接触不到他。
邓同开始在电话里催促她,孔蔷心知那男人是怕自己拿走了他得以要挟自己的凭据,然后翻脸不认人。
“你若是不快点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也别想过安稳日子!估计发生在你小女儿身上的事情,从风还不知道吧?你说要是他知道了,会怎样?”
邓同语气阴翳。
“墨墨的事情你也脱不了干系!”孔蔷压低嗓音回他,“你要是敢说,从风怎么可能放过你!”
“呵呵。”邓同冷笑,“高风险高回报,我顶多浪费几年,有我儿子顶着,你呢?你的小女儿可不会再原谅你了吧?你敢放着眼前的好日子不过,再沦落到以前那样的凄惨下场?”
原来这个男人早就做好了断绝她一切后路的打算,她以为他只是看中了女儿的身体而已!
孔蔷感觉肺里空气稀缺,连整个房间都沉闷起来。
她打完电话,偷偷跑到门口打开门察看。
房外无人。
她轻松了一点,坐在化妆镜前开始苦想如何才能让从风卸下防卫。
客房隔壁,肖婶右手还握在门把上,左手捂着膨咚直跳的心脏,惊恐地瞪着眼。
这个女人对丫头做了什么!她的背后又是什么人!她到这里来又想干什么!
如果她没有碰巧听到她和手机那头的人的对话,那么他们这家人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肖婶像被黄蜂蜇了一样惊慌失措,躲在门后不敢发出声响,生怕隔壁的女人张开一个血盆大口,把她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