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穿好衣服出房间。
这些天她一直手机关机在宁浅公寓借住。
今天才开机,母亲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宁浅和邓齐沙在看电视,见她要出门,宁浅不禁问道:“下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
“我妈病了,继父不在没人照顾。”沉墨低头穿鞋,“刚给我打电话呢。”
邓齐沙说:“你不是关机吗?”
“刚开机她就打进来了。”
邓齐沙摇头:“真巧!”
沉墨开门:“我走了,可能晚点回来。”
“小心点!”宁浅拿伞给她,叮嘱道。
沉墨挥挥手:“放心吧,没人能对我怎样。”
女孩合上门坐电梯下楼,撑伞招来一辆出租车钻进去。
同样的城市,不同的街道。
大雨滂沱。
两辆车穿行而过。
路面水波映得车灯光线扭曲变形。
出租车内的女孩埋头看手机。
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数十条信息。
她一键清除,手指攥紧机身。
黑色奔驰内的女人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她披着男士西服外套,藏起的右手拿着手机。
奔驰开往郊区,出租车开往市区。
从风与孔蔷走出车库,肖婶闻声打伞出来,看到孔蔷时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会儿,从风接过她手里的伞她才回神。
三个人在门口换鞋,陆续进屋。
“肖婶,这是沉墨的妈妈,孔蔷。”从风解释,“收拾一下客房。”
“丫头的妈妈?”肖婶目瞪口呆,“丫头不是……”
从风看她一眼,她心领神会,止了话头。
“我马上就去。”
从风又叫住她:“到墨墨房间拿一套新睡衣。”
孔蔷还在惊叹房子的豪华,身边从风连喊两声也没听到。
“蔷姐?”从风提高音量。
“啊!”孔蔷睁大眼,“我,我……”
从风无奈笑了笑:“你住楼上右转第三间。”
孔蔷往左边看去。
从风道:“这边是我和墨墨的房间,还有书房。”
说到沉墨,从风习惯得好像在说自己。孔蔷吃味地捂了捂外套。
两人上楼,肖婶已经拿来了睡衣。
“浴室在我房间对面,你赶紧换换。这是墨墨的新睡衣,我买了她还没穿过,你应该能穿。”
孔蔷接过浅绿色丝质衣服,手心里冰凉柔滑,是很上乘的料子。
自己多年飘零,被遗弃本应待在小山村穿旧布衣服的女儿却过着这样优越的生活,她心里升腾起妒意。
造化弄人,她们应该要反过来才对。
这么多年有如此这般好的生活,她也该吃点苦头了!
孔蔷本还存在的歉疚立刻被那股妒意压制下去。
女儿,也该轮到妈妈来享福了。
沐浴后从风穿着睡衣坐在阳台上喝红酒。
孔蔷经过时看到,便走进他房里:“给我来一杯可以吗?”
卸了妆的女人已没有美貌,素面朝天的她披着半湿及肩长发,侧头的模样犹见当年风姿。
从风为她倒了一杯。
孔蔷在椅子上坐下:“楼下的花,都被雨打碎了。”
“雨后它们会更茂盛。”从风与她碰杯。
“是什么花?长了很多年了吧?”她看见花根都冒出泥土,粗壮有力。
从风沉吟:“蔷花。”
孔蔷握杯的手抖了抖,心中震惊。
“蔷花?”她似乎在什么报纸上也看过关于蔷花的报道,那是一个品牌。
从风将红酒一饮而尽:“是的,种了十多年了。”
都已经成为家门的标志。
他站起来去倒酒,孔蔷以眼角余光把他动作收入眼底。
从风举起酒瓶问:“要我拿过来吗?”
孔蔷摇头:“不用,走过去倒就好。”
她款款行至从风身边,手搭到他肩上:“那花,是为我种的?”
从风肌肉猛然收缩:“我……”
“姐知道,你喜欢姐。”孔蔷手指掠到他的下巴,“从那次在学校遇见你们,我就看到你眼里的情意。”
从风控制住一波一波的悸动,闪身:“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有墨墨。”
孔蔷的手臂在空中无力地舞了舞:“呵,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放下酒杯:“我回一下房间,很快过来。”
从风别开头。
他躲开擦身而过的孔蔷,闭起眼。
安静,安静。
他命令自己。
不过是一幅画。
而且还只存在记忆里。
他还没定下心,孔蔷又回来,手里拿着他的外套:“谢谢。”
从风结舌:“没……没关系,你放在房间里,明天肖婶也会拿去洗的。”
“我亲手还给你比较好。”孔蔷勾起唇角,眼尾依旧迷人。
她端酒到阳台上,雨小了很多,楼下郁郁葱葱在雨里屹立不倒。
第二次倒酒她的手指穿过他的,拿了杯子:“我来。”
她的背影令他沉醉于记忆,全然没有看到背影后女人的动作。
孔蔷打开酒瓶的软木塞,倒出液体时指间两颗白色药片连同液体落入杯中,她轻轻旋转酒杯,摇晃着杯内暗红色液体,动作优雅。
“谢谢。”从风接了酒杯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孔蔷示意敬他,唇附上杯沿,夜色里,她微翘的眼角斜斜瞟向男人,盯着男人将整杯红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