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将安抚之后稍微平静的沉墨带回家住了几天,几年来他和沉墨关系密切,肖婶已经习以为常。
沉墨经常半夜偷偷溜进从风房内,钻进他的被窝里。
他越来越发现,沉墨这个小妮子,像只磨人的小妖精了。
初秋的深市让人联想到将要渴死的鱼,十月了还望日猛于虎的天气。
白天在外行走的人群很少,大多躲在空调房里喝冷饮。
从风给沉墨挑了台白色笔记本,顺道去了一趟曾经常去的内衣店。
里头的导购服务员换了不知是第几批,店长也是第二任了。
沉墨熟练地在形形色色的内衣陈列架间穿梭,她已经熟知自己身体的一切发展,再不似第一次推门进来会害羞的小女孩。
她仔细地挑选材质与形状,再根据尺码购买。
18岁的沉墨比之身边的服务员要高出一个头,她看起来又长高了,出脱得像粉雕玉琢的雨后嫩荷,袅袅亭亭。
长发绑在脑后,愈发显得她背影清瘦。
她开朗地与服务员交谈,仔细讨论关于身形养护与塑造之类的话题。
从风出门,斜对面TPATRF曾经火爆一时的专卖店如今门可罗雀,只有一些持久的女装女包款式仍旧有人慕名而来。
沉墨自己刷卡付款,离开内衣店,见从风想事情出神,也对着TPATRF专卖店发呆。
“你想她吗?”
从风淡然笑道:“有一次,我梦见她穿着白色婚纱,泫然欲泣地问我‘从风,我值得吗’?我竟不知该怎样回答。”
沉墨默默地抓紧了纸质购物袋的编织绳。
绿树阴凉下空气夹杂着微风,掠起从风衣角。
他常年在高楼林立的都市生活,竟让他有些迷恋学校这片小小绿洲来。
从风坐到树下石椅上,闭上眼深呼吸,眼前还留有刚才沉墨浅笑倩兮的面容。
“从风?”
有人走到他面前。
他睁开眼,安宁的空气突然就乱了。
是孔蔷。
天底下不知道该有多少阴差阳错,那些阴差阳错又让人历经了一些怎样的故事。
只是从风遇到的阴差阳错,总让他隐约感到一丝危机。
孔蔷在他身边坐下,说:“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我女儿的事情。”
在他心里纠缠不清那么多年的旧爱,此刻就在身边,从风紧张得鼻头冒汗。
“您说。”
孔蔷奇异地看他一眼:“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仿佛又回到十九年前,从风还是那个15岁的孩子。
“我……我叔叔是从涛。”
被回忆席卷的脑腔已经不记得沉墨是怎样哭泣,怎样微笑,只有河水里倒映的明丽身影。
孔蔷沉思一会儿:“你是那个……老跟我身后的小男孩?”
那个曾在笔记本上写过喜欢自己,被她看到了都还没发觉的小男孩?
他现在把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来了?这可还真够执着的!
孔蔷屏气道:“虽然从厂长对我有恩,你是他侄子,按理说你的事情我不该说什么,可沉墨是我女儿……虽然我很多年都没管过她,可我毕竟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了她!”
“我不管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管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爱情,还是因为你看中了我女儿的姿色,她也许是年轻被你一时哄骗,等她三十你就快六十了,你们之间差那么大年龄,到你老了她还年轻怎么办?”
孔蔷憋了几天想了几天的台词此刻通通说了出来:“她才十八岁,你要真喜欢她,就应该让她去找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来照顾她一辈子!”
从风目瞪口呆地盯着孔蔷擦了粉底的脸,脸上皱纹已经很明显了。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孔蔷说,“沉墨她爷爷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还是尽快分开吧。”
她起身就走,眼里满是不屑。
邓同从学校内走出来,远远招呼她。
“跟他说什么呢?”邓同用嘴呶呶望着他们的从风。
孔蔷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女儿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栽在这小子手里?”她用手肘碰碰他,“你帮我物色物色,找个有背景的!”
邓同张大眼不可思议地讽笑:“你嫌人家不够好?”
从风已跟在他们后面走到停车场。
“你知道他是谁吗?”邓同停住脚步,胖胖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
孔蔷没头没脑的回答:“我以前厂长的侄子,喜欢过我,现在居然攀上我女儿了!”
邓同“哈”地笑出来:“你来深市第四次了吧?知道帕缇夫吗?”
孔蔷皱眉。
“他是帕缇夫总裁!”邓同摇摇头,“要我找比他强的?对不起,我邓同还没这份量。”
说完,邓同扭着接近六个月孕妇的啤酒肚上了一辆宝马。
银色SLK级敞篷奔驰经过愣在路旁的孔蔷,驾驶座上是从风。
孔蔷立即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