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跟镖行不一样,马帮组织松散,来去自由,也不收镖银。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搭伙同行而已,路上出了事就自认倒霉,马帮是不负责赔偿的,而且搭伙人也不问来历,只知道称呼和去哪就行,唯一的要求就是遇到劫匪要出力抵抗。
李乘风很快就找到一个去南珠城的马帮。
南珠城位于舟南地区,是南疆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南北海运往来极多,尤其南疆茶叶和稻米需求量极大,所以春夏秋三季一直都是跑货旺季,三天两头都有马帮去南珠城,正好能顺路去杏子山,而且有现成的茶马古道可走,只要十来天就能抵达。
茶马古道不晓得存在多少年了,虽然年久失修,但总体来说还算平坦。李乘风是“少爷性子”,最不耐烦浪费体力,干脆又买了两头大灰骡,架了个滑竿做成“骡轿”。
跑马帮是个苦差事,出来跑货的也都是穷苦人,一个个又黑又瘦,赤脚破衣,不少人为了多赚钱,竟然背着七八十斤的货物步行,看上去极为艰辛。李乘风一身光鲜,坐着骡轿混在这些穷苦人中间,就特么跟炫富一个德性。
乘翔脸嫩,受不了旁人的异样目光,坚决不坐这种轿子,李乘风便让他在前面牵骡子,脚乏了也有黑骡骑乘。
一路走来,乘翔与马帮的人说说笑笑,李乘风则半躺在滑竿上挂机,继续研究新的通用法术降。
第二天下午,马帮来到一片山岭,在山口处碰到了几名持刀凡人。
见到马帮到来,其中一名壮汉挥刀大喊着:“交孝敬了,交孝敬了,老规矩无论带货多少,只按丁口算,每人10个铜钱,牲口20个铜钱……”
原来是山贼收买路钱!
南疆没有王法,老百姓也半民半匪,惹了事或活不下去,基本都会投奔山贼,所以南疆的山贼寨子相当多。
正因为老百姓习惯了当山贼,本地仙门反倒不敢轻易剿匪。因为跟山贼沾亲带故的人太多了,一旦跟这么多人结下仇,会导致百姓把仙苗送去别的仙门,所以本地仙门从来都是“自扫门前雪”,也导致南疆大部分地区都跟民国湘西一样遍地山匪。
山贼寨一般都建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地方,马帮也不敢从山贼寨借道,所以山贼只能老远跑来商道上设税卡。
马帮的人都没有慌乱,规规矩矩地排队交钱,看样子真是老规矩了。
突然,一名山贼喽啰嬉笑一声,从队伍里扯出一个少年:“呀哈,有女人唉,还是个女娃,长的挺俏呢……”
那小姑娘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一身男装打扮,但还是遮不住清秀的容貌。她一脸惊慌,挣扎着大叫道:“阿爸,阿爸……”
姑娘身前的瘦弱男子连忙上前,扯着山贼喽啰的胳膊阻拦道:“好汉,这是我闺女,我们是去川南投亲的,她穿的是男装,没有坏马帮规矩。”
“少废话,这里是我们红石寨的地盘,规矩由我们说了算。”山贼喽啰一把推开瘦弱男子,拖着小姑娘往山后走。
“住手,放开她!”队伍中立刻传来一声大喝。
四周的目光齐齐看了过来,几名山贼也扭头看了过来,见乘翔又高又壮,神清气足,还背着一把长刀,分明是个练家子,而且乘翔一脸愤怒,反手抓着肩后刀柄,一副“不听招呼就砍死你”的模样。
当年李家村富裕后,引来了十八个流寇,结果一夜之间全被吊死在村口,当时李乘风才十二岁,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惹李家了。乘翔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祥和”环境里,也没见过欺男霸女的现象,所以见此情形非常气愤。
说起来,李乘风之所以喜欢乘翔,也因为乘翔心中有一股正气,还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领头山贼犹豫了一下,扭头对那山贼喽啰道:“狗子,放了这女娃。”
“为啥,这可是我逮到的。”
“少废话,叫你放,你就放!去年的年贡没凑齐,头人说今年要多收些钱补上,还叮嘱咱们只收钱少惹事,你都忘记了?”
山贼喽啰这才一脸气馁,松开了小姑娘。
看着小姑娘跑回爹爹怀里,乘翔冷哼一声,松开了刀柄。李乘风则压根没反应,依旧半躺在滑竿上,只是有点恼火思路被打断了。
他现在是深切体会到那句名言了——天才就是99%的汗水加上1%的灵感,但1%的灵感却是最重要的,甚至比99%的汗水还要重要。
他搞了这么多年研究,总感觉面前有一堵墙,牢牢地堵在前进方向。他必须拿出更多奇思妙想才能撞退这堵墙,也仅仅是撞退一点点距离。
他能有如今的成就,真的是一点点攒起来的。
灵感,真的太重要了!
他什么都不缺,就缺这1%的灵感,所以他不是天才。
队伍继续缓缓向前,每个人都依次掏钱,轮到乘翔交钱时,他掏出半串铜钱扔进口袋,冷哼道:“2个人,5头骡子,一共120文。”
几名山贼喽啰黑着脸没说话,领头山贼则冷笑道:“不够,你们要加倍!”
乘翔大怒,盯着领头山贼,寒声道:“你想找事?”
领头山贼回敬道:“他们是穷人,你们是富人,所以你们要多交钱。”
“哈,你们这群山贼挺有道义啊,还打算劫富济贫?”乘翔冷笑一声,“呛”地拔出雁翎刀,指着领头山贼道,“有种再说一遍!”
“乘翔,一点小钱,给他就是了,费这事干嘛。”冷不防李乘风发话了。他感觉很没意思,为了这点小钱就打扰他思考,真是得不偿失。
乘翔这才冷哼一声,准备继续掏钱,不料那领头山贼却直勾勾地看着雁翎刀,惊叫一声:“镔铁宝刀!”
“哗……”马帮里响起一片惊叹声,实在是灵性花纹钢太少见了,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乘翔手中的雁翎刀。
“呛!”
领头山贼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刀,大喝一声:“兄弟们上了,就这一把宝刀,能抵咱们一辈子开销了。”
“哇,夺了他的宝刀!”
随着双方抄家伙动手,马帮的人立刻乱了,纷纷叫嚷着四散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