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正是温迪,魏霆感到一阵兴奋,“喂,温迪。”
“魏霆你快来,我撑不下去了。”电话里是温迪急促的哭声。
“你冷静一下,到底怎么了?”魏霆也急了。
“又来了,那个声音又来了,他要我去死,说我只有死了才能解脱,我刚才真的都想去跳楼了,但是我又不想死,你快来救我!”温迪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断续的抽泣声凸显着她目前近乎崩溃的状态。
“好的好的,我马上出门,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很快就到,千万别做傻事,一定要等我!”魏霆边说边将刚脱下的外衣外裤一件件穿上,然后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连蹦带跳跑下楼才发现雨下大了,但是他没带伞,这时候也顾不上再回去拿伞了,温迪在电话中流露出的强烈的恐惧感以及由此带来的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觉得一刻也不能耽误,他毫不迟疑地冲入了雨幕。
周末晚间,下雨,大型商圈,这几个因素重叠在一起注定了很难打到车,整整十几分钟过去了一无所获,浑身上下全部湿透也顾不得了,就在几乎绝望时,他看见远处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转向他所在的马路行驶过来,但是距离路口更近的一对男女合撑一把伞,已经招手走了过去,出租车慢慢向路边靠去。
魏霆发了疯一样狂奔而去,就在等车男子拉开车门的瞬间从那人手里抢过门把手,对方被吓了一跳,见是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来抢车,在雨中也等了很久的两人怎肯相让,男子刚要发作,只见魏霆向两人连连作揖,苦苦哀求道:“对不起对不起,医院来电话我妈妈病危了,请你们帮帮忙让我先走吧。”说着还带上了哭腔。
男子把刚要出口的脏话咽下去了,女子看到魏霆狼狈的样子已经信了七八分,当下跟男子小声说道:“算了,让给他吧,怪可怜的,我们再等一会儿吧。”男子无奈只能瞪了魏霆一眼,搂着女子又退回到刚才避雨的屋檐下,魏霆又是千恩万谢一番钻进了出租车。
“去哪个医院?”司机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一上车就急着问魏霆。
魏霆急忙在手机上找到温迪发来的地址,“师傅,去这里,很急!”
“小伙子,你这事情做的不地道啊。”司机转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地址并不是医院,而是一个小区,有些不满地数落他道:“抢个车哪有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师傅,实在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急,人命关天的事情。”
“再急不能拿自己亲妈说事啊。”司机斜了他一眼,似乎看不起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我妈妈已经过世了,不过如果她还在世,他一定也会让我去救人的。”魏霆情绪有些低落。
司机见他言行并不粗鲁莽撞,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下雨天的路况实在是差,车子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到,期间魏霆不停看表,脸上焦急的神色显而易见。
“小伙子,实话跟你说,你要去的小区正门到了前边红绿灯还得左拐,看这路况没有个一刻钟是过不了前面那路口的,你如果真的急,就在这里下车,路对面那个小门看见没?穿进去,走不了几分钟就到小区侧门了,比你在这里干着急强。”司机看出他很急,就给他出主意。
魏霆听了精神一振,赶紧道了声谢,掏出钱包付了车费,找零也没拿,推开车门就狂奔了过去。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魏霆在车上刚有点捂干的衣服又全湿了,司机说的果然没错,小门是旁边另一个老小区的边门,而温迪所住小区的侧门正好在这个老小区内。
雨中狂奔的魏霆透过雨幕看见前面有人正在刷卡进入一扇电子门,他知道那就是司机所说的小区侧门,原来还有电子门禁系统,这下大雨的好不容易有人进出,再等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去,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几乎是拔足狂奔,结果堪堪赶在电子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伸手将其拦住。
“37号,哪里是37号?”魏霆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喃喃自语。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根本看不清印在楼房墙面上的门牌号,他只能走到每幢楼的门厅处,借着路灯去确认门牌号,而且这个小区的楼房都是不规则排列,他甚至在找到了38号之后无法确认旁边哪幢才是37号。
此时他看见旁边一幢楼门口正好有人,于是一路小跑上去准备问一下,跑近了发现那人正坐在门外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宽大的屋檐正好遮住了这块地方,不可否认是一个看雨的好地方。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不是……温迪?!你怎么在这里?下这么大雨你不冷吗?”
此时的温迪穿了一套分体式的棉睡衣,双手抱膝坐在台阶上,头深深埋入其中,听到魏霆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嘴唇嗫喏了几下突然就哭着冲进了魏霆的怀里,也不管此时魏霆浑身冰冷湿透。
“你怎么才来啊?我真的受不了了!”哭得是梨花带雨,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可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魏霆此时很想用双臂搂上她的脊背,但是又怕身上的湿衣会让本就衣着单薄的她更觉寒冷,所以只能凌空举着。
“好了好了,我已经来了,外面冷,回去吧。”魏霆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背。
温迪真的是被吓坏了,上楼的一路上从门厅到电梯,她都是几乎依偎在魏霆身边,生怕超过安全距离又会受魔音折磨。
进了房门,也许是因为魏霆带来的耳畔的安静,温迪的情绪明显正常了不少,她就像个刚等到丈夫回家的温柔小妻子一样,帮魏霆脱下了湿透的外衣,将其铺在了客厅一角的地上,魏霆不解为什么不是挂起来而是铺在地上,温迪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说道:
“家里有地暖,放在这里烘烘干,你等一下,我给你拿条毛巾擦一下。”说着就往卫生间方向走去,但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魏霆,魏霆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想明白了,于是连忙朝她走近几步,温迪这才放心走进卫生间,一会的功夫拿出一条宽大的浴巾递给魏霆。
魏霆接过浴巾,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他立刻意识到一个单身女孩家里的浴巾必定就是她平时贴身所用的,想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快擦一下吧,不然要着凉的。”温迪催促起来。
魏霆不得已,只能拿着浴巾将头上身上的雨水尽量擦去,随后将浴巾递还给了温迪,温迪转身将浴巾往卫生间里一扔,招呼魏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又转身去了厨房,嘁哩喀喳忙活了一顿后端出一杯红褐色的茶水递给魏霆。
“这是红糖姜茶,我平时……那个的时候喝的,你喝点驱驱寒。”
魏霆道了声谢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有点烫,就放在了生前的茶几上。
“那个声音又来了?”魏霆对坐到他身边的温迪轻声问道。
“嗯。”温迪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样子看上去就像只受了惊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