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松寒正高兴的时候忽听前院一阵嘈杂,沈氏连忙出屋确认是前院大厅方向传来的便命小环去前院查看。
不一会小环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回来,边跑边喊道:“夫人,不好了,前院的人说老爷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沈氏和方松寒一听都是浑身一震,方松寒放下手中的风筝和沈氏慌忙出屋,沈氏沉着脸看着一脸慌张的小环说道:“混账,再敢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小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感觉沈氏脸上的冷意连忙跪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沈氏带着方松寒来到大厅,此时大厅中乱作一团,吴氏正坐椅子上地上哭天抢地,二房、三房也在一旁低头哭泣,几名丫鬟有的跟着哭,有的在一边搀着主子。几名家丁将护卫吴三立按在地上,吴三立脑袋贴地一言不发,老管家正在旁边劝慰吴氏,其他人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沈氏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大厅心头也是一慌,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个桌子旁,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整个大厅的喧闹戛然而止。
“管家,赶紧命人去请二老爷。”沈氏冲着管家喊道。
“对……对……二老爷……管家你赶紧去请二老爷。”吴氏也带着哭腔冲着旁边的老管家喊道。
“是……是……我这就让人去请。”说着慌忙向外跑去,边跑边冲着门外的一名家丁说道:“方喜……方喜,你赶紧去请二老爷过来,就说大老爷出事了,让他老人家赶紧过来。”
名叫方喜的家丁,应了一声赶紧向外跑去。
“管家,到底怎么回事?”沈氏对着刚刚转过身来的老管家说道。
“五夫人,吴三立刚刚从外面回来,说老爷在路上遭了强盗,被人砍死了。”管家连忙回道。
沈氏听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晃就要倒下。方松寒在旁边慌忙扶住沈氏,让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们干什么,赶紧把吴护卫放开。”沈氏坐下回了回神,看到被按在地上的吴三立心中顿时来气。
“不能放,把他给我拖出去打死,都是他害了老爷,都是他……都是他。”吴氏听到要放开吴三立,恶狠狠地冲着按着他的那几个家丁喊道,又转过脸冲着沈氏道:“小婊子,你什么身份敢在方家大厅大呼小叫。”
沈氏听了强行按下心头的怒气道:“好,好,先不说老爷怎么样了,打死了吴护卫,你上哪去问老爷的消息去?二老爷来又问谁去?”
“小婊子,你……”吴氏听沈氏敢回嘴张开就骂,可后面实在没话可说便又开始哭泣。
“成何体统!不想等二老爷一会儿来了问罪就赶紧把吴护卫放开。”沈氏又冲着那几个家丁喊道。
几名家丁都在吴氏手下干活,从来对沈氏爱答不理,这次不知怎地听了沈氏的话就连忙放开了吴三立。
“看好了,别让他跑了。”吴氏看着已经背放开的吴三立冲着几名家丁嚷道。
沈氏叹了口气不去看吴氏。
“谢过五夫人。”吴三立站起来冲着沈氏一抱拳。
“不敢,还望吴护卫莫往心里去。”沈氏也起身回礼。
吴护卫又一躬身站在了一边,沈氏也坐下,整个大厅只有几名女眷哭哭啼啼,其他人都低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四房的胡氏在方喜出门的时候已经到了,此时见大厅情形稳定才敢进来,进来就默默坐在沈氏旁边的椅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因为方家二老爷方满仁跟方满贵住的不算近,所以众人等了大概半顿饭的功夫,方满仁才赶来。吴氏听到门房来禀说二老爷到门口了,慌忙向门外走去,其他人也跟着前往。
“叔叔啊,你可算来了,你大哥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可得给嫂子做主啊。”吴氏看到方满仁连忙走了过去,边走边哭诉道。
“嫂子先别哭,我先去问明了情况再做打算。”一个国字脸皮肤有些黑的中年男子道,此人就是方满仁。
方满仁说着让众人都回到大厅,吴三立此时还在大厅中站着,几名家丁在一旁盯着生怕他跑了。
吴三立见二老爷来了,连忙过去见礼,方满仁也顾不得他深上的灰尘,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与我说明。”
原来方满贵领着吴三立等护卫在那天早上离家之后,沿着大路往顺天府走去,不巧当天下午遇上了大雨,几人边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这家客栈在一座山脚下,名叫‘李家客栈’,方满贵一行六人来的较早就要了四间上房。因为下雨,后来客栈来的人多了,掌柜的就来找方满贵,希望能让出一间给几人。本来方满贵几人是同意的,但住房的人说话不太好听,“老子,老子…………”喊个没完,还推了方满贵一把。方老爷也来了脾气,直接甩袖离去,几名护卫没护好老爷,见方老爷又生了气,哪里还能再让出一间房。双方吵吵嚷嚷一阵,差点打了起来,被掌柜的劝住,另外找了间房,给那三人住下。三人是两个年轻人带着一个老头,老头子也知道是自己理亏,说话不好听,也帮忙劝说两名年轻人,双方这才没有动手。
第二天方满贵跟着老头三人前后脚离开,三人先走,其中一名说话难听的年轻人走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瞅了瞅方满贵几人。方满贵几人也没当回事,照样沿着大路往应天府走去,不想事情就出在这三人身上了。
第三天下午六人来到了淮安府和扬州府交界的地方,走了没几步就被人给围上了,为首的一人蒙脸的布不小心掉了下来,方满贵发现正是两天前在客栈推了方满贵一把的年轻人。
这名年轻人自称金凤山(其实当地人叫黄鸡山)头领金三,前两天陪着他们二当家郭二爷,也就是那个老头出门办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下雨就跟方满贵住到了同一家客栈。
郭二爷听说有六个人要了四间上房,凭着当土匪的直觉感觉是出远门的有钱人,于是就有了那天的冲突。
郭二爷带着金三先离开,又绕道后面尾随,因为对方人多本想半路偷点钱了事,不想几人奔着自己老巢来了,于是就在两府交界的地方把几人劫了。
方满贵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仗着马车跑出去三里多地,马被埋伏在一旁的郭二爷射死,最后人仰马翻,方满贵背上也中了一箭。吴三立看到方满贵倒地不起,不知死活,又见两名护卫被杀,便奋力杀了出来,没敢报官而是连夜跑了回来报信。
方满仁听着吴三立的话眉头也是越来越皱,听他说完就让他先下去休息,然后和方满贵一大家子坐下来商量该怎么办。
五位夫人和方满仁坐在大厅,几位夫人要么哭哭啼啼,要么愁眉不展,方满仁思索了一会儿道:“几位嫂子先别伤心,大哥不一定就没有活路,要看金凤山这帮土匪是求财还是害命,依我看应该也是求财,求财的话大哥现在一定没事,咱们要在家等着他们要赎金。”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稍微松了一口气,方满仁紧接着又道:“这样,几位嫂嫂就现在家等消息,看看有没有人往家里送信什么的。我呢这就出去找淮安府的朋友去打听打听这个金凤山的情况。”
方满仁接着又对旁边的管家说道:“你吩咐下去别让他们乱说话,再找几个机灵点的在门房候着,若有什么消息就马上通知我。”
转过脸看到几位夫人还是愁眉不展又说道:“几位嫂嫂也别着急,着急也没用,咱们先别报官,等两天看看情况,如果劫匪要钱,差不多这两天也就该来了。”接着有对吴氏道:“大嫂,大哥不在你和海儿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事都要你来做主呢,家里一定不能乱啊,就跟大哥刚离开的时候一样,不会有事的。”
吴氏听方满仁说道方松海也慢慢回了点神,连忙对方满仁道:“是……是,叔叔说的是,我一定不让家里乱了套,劳烦叔叔快去打听老爷的消息吧。”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好我这就去了,管家你让吴三立出来跟我一起出去,几位嫂子都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我马上命人通禀。”方满仁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也都跟着站起来相送,管家连忙命人去找吴三立,吴三立也没走就在月亮门后面,听说要找自己连忙走了出来。方满仁带着吴三立被方家众人送出大门,看着满脸愁容的几位嫂子,方满仁给了大家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大步离去。
吴氏带着众人回到大厅,不知如何是好便又开始哭,众人也跟着哭,四房的胡氏哭着哭着突然说道:“我们去给祖宗上柱香吧,保佑老爷平安。”
这句话让吴氏眼前一亮,连忙组织众人直奔祠堂,开始上香跪拜,一阵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