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回到五藏山后也是闭门不见任何人。终有一日,她自己来到五藏山的藏书阁,此时白无道仍旧在遥思,也不知道是如何进来的,但还是很快察觉苏易的气息。
“看来你这力量调养的越发精进了,连我都差点察觉不出呢。”
苏易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这壮观的藏书阁,“这地方是你为哥哥建的吗?”
白无道脸上难得一见的微笑,“是他教我读书识字。”
苏易走到白无道跟前,拿起他平常根本不离手的折扇。白无道想要伸手拦着,却已经晚了。又知道这人是苏易不是旁人,便也没有阻拦。
“这上面是哥哥吗?”
白无道像是在回想一件遥远的往事,半天思绪才回来,“这扇面正是他替我画的。那一日我们在海棠树下读书饮酒,他便画了这扇面送于我。”
苏易看完轻轻放下,白无道立马将折扇收在手中,苏易斜眼看了一眼,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你说我这眼睛是哥哥所化,你看着可像他。”
白无道没有看,“像又怎么样,终究不是他。朋友易寻,知己难觅,此生恐怕是再也遇不见这样一个知己了。”
不等他说完,苏易便离开了,就如她来时那般悄无声息,近日她的行踪越发捉摸不定,白无道只得无奈笑笑。
当日夜间,所有人都入睡之际,苏易便悄悄地来到了夜阑房内。自从从神域山回来之后,她便一直闭门不见夜阑。其实从她决定从虎丘离开的那一夜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最终要做的选择必须要舍掉这个人,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比往日憔悴了许多。她这一生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与夜阑也不会有好结果。
苏易回来后,从颈间摘下一直佩戴的海明珠,那里面有着司徵最后的残识,是从一开始就留下的,仿佛这些命运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苏易无奈笑笑,施法将它扔往空中,海明珠便像是有了意识一般,朝着神域山的方向而去。
做完这些,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白无道曾说,当你闭起眼睛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他了。往事一幕幕重新上演,哥,你陪了我百年,现在让我陪着你吧。
“哥哥,小易看不到。”苏易渐渐醒过来,眼前一片黑暗。
接着一双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别担心,哥哥在。”
苏易一把牵着那双大手,“哥,小易很想念你。小易一个人很累。”
“小易听话,哥哥带你去吃糖葫芦。”
“好。”苏易拉着那个人慢慢地走出屋子,满面扑过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
“哥,我还要吃面。”
“好。”
“我要吃一大碗。”
“好”
“我每天都要吃。”
“好”
......
夜阑突然从梦中惊醒喊着苏易的名字,一种不祥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他顾不得许多,立马起身闯入了苏易的房间,只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易!小易!”
一个着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苏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易,不早了,你回去罢。”
“不,我要陪着哥哥。”
那声音仍旧不断传来,而且越来越急切。
“小易,有你这句话哥哥就知足了。”
“不行,我不要离开。”
“这些年哥哥都清楚,外面有最爱你关心你的人。”
苏易像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最爱我的人关心我的人难道不是哥哥你吗。”
“好。”
夜阑见苏易面容微动,似是心中痛苦,仿佛快要醒过来,但是面色只挣扎了那么一下,便又恢复平静,渐渐地连呼吸了没有了。
夜阑整个人则瘫软在床边,似是丢了魂魄。
白无道见惯了生离死别,以为自己心冷意灰,不会再动容,但是见到这样光景,心中还是戚戚难过,但是又别无他法。
“梦醒方知终为梦,不管是大喜大悲,等醒过来,再乐再悲,不过也是一场梦而已。人生也是一场大梦,不过是看谁先醒过来罢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超脱世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很快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是那一日在五藏山下给苏易指路的那一个。
白无道知道能悄无声息进入五藏山的必定不凡,又见其身子样貌,料定不是凡人。便上前参拜。
夜阑听此箴言,渐渐醒悟,见来者也站起来垂手而立。
那位老者站在苏易跟前,摇头叹息,“还是如此固执。”
只见他单手放在苏易面门,苏易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竟然消失不见。夜阑见状想要去阻止,被白无道拦着。
那老者收手转身递给夜阑一颗珠子,“好生照管,只等百年梦醒而已。”
夜阑不是粗笨之人,知道老者言外之意,便恭敬地伸手接过。
那老人走到白无道跟前,“我看你也是有缘之人,便也送你一个吧。”说着便拿出另一颗珠子交于白无道。
白无道自是谢过。
“孩子们,梦虽醒,路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