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下起了血红色的雨滴,苏易被哥哥抱着躲在众多的尸体后面,雨水和血水浸湿了整个衣衫,鲜血滴在脸上,血迹弄花了整个稚嫩的脸庞,透过血蒙蒙的视线,苏易看到了所有,一个个无比熟悉的面容倒在血泊中,再也看不到他们的笑脸,再也听不到他们开心的叫自己的名字,她知道,或许这就叫做死亡。那时候她才六岁,这一切她不理解,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
最后是父亲和母亲,她们也像那些人一样,倒在血泊中,死亡像是一张蜘蛛网,瞬间就将所有人牢牢地束缚住。他们就倒在自己的身旁,看着自己,像是在哭,又像是笑。苏易多想去替他们擦去嘴边的血迹,问问他们疼不疼,让他们不要害怕,可是哥哥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哥哥竟然也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苏易看不到站着那两个人的脸,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是在暴雨中苏易亲眼看到,那两个人化作天空上面的两条巨龙,在府衙上空久久徘徊。
一夜之间,苏家上上下下七十二口人,确切地说七十口人,无一个活口。天空连降暴雨,将整个护城河都染成了红色,两天两夜,整个城中没有一个人敢出门。
听说雨停之后,天空异常晴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听说那一年,城外的桃花开的鲜红,因为每一朵都曾被苏家人的鲜血浇灌。
识荼夫妇被苏构救起,在苏府中为了给苏夫人调理身体待了一段时间,然后便隐居在这一片桃花林的深处。世人能够轻易寻得这片桃花林但是没有人能够深入,所以除非有人指引,否则几乎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的真正住所。
识荼夫妇二人是在苏家被屠满门的第三日知晓了这件事情,他们进城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闭门不出,没有人敢出来。也没有人敢去苏府替他们收尸,因为传言他们是被神弑杀,如果敢踏入苏府便会被诅咒,落得一样的下场,即使连交谈这件事情也变成了一个禁忌。
当夫妇二人踏进苏府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迎面扑来,苏府上上下下都是普通人,所以皆是被一招毙命。他们站在苏构的尸身前面,想着往日风光无限,受人敬仰的大将军,如今这副模样,不禁心生唏嘘,悲从中来,他们细心安葬了所有人,却独独找不到苏家的兄妹二人。
无奈两人准备回到桃花居再行商议。在桃花居的入口处他们看到了虚弱的兄妹二人,躺在路边不省人事。识荼夫妇间这兄妹两人竟然还或者,自然喜不自胜。
荼夫人立马过去扶起小易,石老爹也随之蹲下先替苏易把脉。
“怎么样,老头子,小易怎么样。”荼夫人焦急地问道。
石老爹面无表情,又抓起了苏宁的手腕把其脉来,仍旧面无表情。
“你急死我了,两个孩子到底怎么样。“先把他们扶回去再说。”
“这副药先喂他们喝下去。”不多时石老爹便端了一碗药进来,荼夫人就守在两个孩子身边,苏易躺在里面,苏宁躺在外面。
荼夫人立马接过药碗,细心地喂了起来。石老爹就坐在桌子旁边,若有所思。
荼夫人喂完之后,将碗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你跟我讲实话,两个孩子到底怎样了?”
“喝了药就没事儿了。”
“你骗我,为什么不跟我讲实话。”
石老爹于心不忍但还是说道,“阿宁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小易,毕竟年纪小,受了惊吓,又感染了风寒,现在寒气已经浸染心肺,即使有我的这付汤药,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恐怕活不过五年。”
“五年吗?”荼夫人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伤心的流下泪来,“可是她才六岁啊。”识荼本就是世间灵药,如今听石老爹也拿这病没有办法,便知痊愈无望。
“那,我们呢,别忘了,我们是识荼,世间灵药,也不行吗。”
石老爹无奈地摇摇头,“药石无医。”又思考了一下,说到,“或许可以试一试如梦令。”
“如梦令?可是他会答应吗。”
“咳咳。”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宁醒了过来。他虚弱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满脸的泪痕,“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荼夫人不知道苏宁竟然醒的这么早,慌乱的站了起来,收起脸上的愁容,故作疑惑附和道,“什么,什么真的假的?”接着走到床边扶着虚弱的苏宁,“你这刚醒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我都听到了,我听到了,小易活不过五年,对吗?”
“阿宁。。”荼夫人本想解释,但一想解释可能也是徒劳,便不再讲下去。
“也不是全无办法。”
苏宁眼前一亮追问道,“什么,什么办法。”
“不知道你是否答应。”
“只要能够救小易,我都答应!”
荼夫人看着里面静静睡着的小易眼睛微微颤动,“小易快醒了,我们先出去,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聊。”说完便和石老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