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漆黑一片。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张卫立刻警觉的醒过来，他站起身，从墙角拿起除垃圾的铁铲，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后。
铁门开的时候，声音很大，一个人影被月光投在张卫面前的地板上。
那人取下头上的帽子，“在这里吧？”
张卫松了一口气，一脚将门踢过去关上，“青木？你可算来了？”
放下铁铲，张卫和青木走到茶几旁，两人在黑暗里相视一笑。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先是让穿着你衣服的黄狗引的胡队团团转，又在反方向上留下太多目击证人，到现在，西六所和胡队的人都还在到处找你的踪迹！”
“那探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可是没给你留下任何线索。”
张卫拿起自己下午没吃完的薯片继续吃，青木略微得意的说：“因为我是探长。”说完又觉得不太妥当就追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成交。”
张卫说着把所有薯片都倒进嘴里，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你是说......你答应和我合作了？”
张卫没回答，等薯片全部吞进肚子里了，他才说道：“原本还想着人不能太没良心，好歹那老头子也把我养了这么大，不能把他那些事情抖落出去，现在看来，那老头子是想杀儿换寿。他都不顾及父子情面，我也无所谓了，替你查出了幕后黑手，既能得了道义，又能自证清白，何乐而不为？”
青木欣慰的刮了刮脸，打起精神，“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按兵不动。”
青木环视了一圈这个十几平的破出租屋，“就在这儿？”
张卫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唉——我累了，探长还是早点回去吧。对了，我的手机现在用不了，我知道胡队在监测它，所以......”张卫走到青木的面前，从他的裤兜里掏出耀黑的手机，“现在起，我用你的手机。你用我的。”
“这样胡队会怀疑。”
“你是探长，在巷子里找到我丢掉的手机不应该很容易吗？”
青木嗤笑，离开了王大锤的房间。
待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寂静，张卫才冷了冷神色，背着那嵌在墙壁里的厕所说道：“出来吧，在里面憋了那么久也累了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血迹将发丝凝固成一绺一绺的，付小可那浓眉大眼中充满着狠绝和怨恨。她颤颤巍巍的倚靠在掉灰的厕所门框上，被粗糙刷上去的白石灰洒了她一肩膀，而暴露在空气中莲藕般的白手臂上挂着被荆条划开的伤口。
沾满黑泥的手里紧握着一把菜刀，刀身宽大，质量厚重，对于付小可的小手来说，握着它并指向张卫显得略微吃力。
张卫牵动脚步，转过身看向付小可，嘴角带着些得意，而他判断，那把菜刀应该就在这房间内，被付小可随手拿起当作了防身的武器。
“别动！”付小可的声音沙哑而严肃。
张卫举起双手，房间里太黑，但不至于看不清双方的动作。“我绝无恶意，我只是有些问题需要你解答。”
“哼，刚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先把刀放下。”
“休想。”
张卫见付小可戒备心十分重，这样根本无法实现他的目的，便退到茶几边坐下，“你要是信不过我，那边那个尼龙口袋里有麻绳，你可以绑住我。”
“不用。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根本绑不住你。”付小可拿着刀，双眼死死盯住张卫的脸，直直的冲着他走过去，刀的前侧很快就抵在了张卫的胸口。
“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张卫一懵：“你儿子？”
“别装傻！你把真正的付燃藏哪儿去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天你必死无疑！”
付小可居然知道他不是真的付燃！
张卫立刻警觉起来。
“你从治安所回来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觉你和平常不太一样，阿燃他从不会摸我的头！然而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的还是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去过加工厂，5月2号那天我们确实去看过喷泉，但是阿燃中途还是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付小可说到此处，神情有些落寞，但很快她又凶狠起来：“如果你真的是阿燃，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小丫头个子不大，力气却不小，虽然菜刀的前端是钝的却依然戳的张卫胸口发疼。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妈妈？”
“谁是你妈，我是付燃的妈妈，不是你妈！”
“可你不是说你是付然姐姐付籽吗？”
付小可脸色苍白，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
“我......我即是他姐姐也是他妈妈......”
说完这句话，付小可跌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
张卫的大脑短路，一时间竟然理解不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卧槽，你的意思是......付知行连他女儿都不放过还是？”
付小可崩溃，昨晚徒步走到城西王大锤家，一整天胆战心惊的躲在那个满是尸臭、腐鼠的厕所，此刻的她已经筋疲力尽，然而记忆深处那些恐怖肮脏的记忆又涌现，折磨着她。
“我求求你了，告诉我阿燃在哪里好吗？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付小可的情绪过于激动，她抽搐起来，开始呕吐。
张卫伸手去扶她却被她冰凉的手反抓住，“我求求你了......”
看来付小可以为张卫是有所图的歹徒，只不过是绑架了付燃，“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阿燃......”
眼睛涨涨的，张卫心里既气愤又无奈。他尽力将付小可扶起在坐在茶几上，“你先别哭，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就告诉你付燃在哪里。”
付小可收住抽泣，抬起头看着张卫，眼里全是猜忌和不信任。
“不愿意？不愿意算了。”
“不！”付小可扯住他的手，“我愿意。”
见付小可狼狈的样子，张卫伸手从茶几下取出一袋饼干，“先填填肚子，我感觉这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付小可还是警惕，但是这次针对的不是张卫，而是那袋饼干。
“你说过，他......”付小可抬起手指向厕所那个白石灰勾勒出来的人形，“死于吸毒。”
张卫明白她是在担心饼干里有毒品。
“怪不得你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吃东西，放心，毒品早就被治安所的人收干净了，饼干不会有问题的。”
得到了张卫的保证，付小可抢过饼干就大口咀嚼起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