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任千林阴恻恻地说道:“墨师妹,你我本是同门。
我也无意为难于你!”
说着,手中弯刀一横,蔑笑道:“可谁让你如此多管闲事?
既然此事已经被你知晓,你又不肯相助于我,我又如何能放你回去向咱们的好师尊告密呢?
若被那个老东西知道了,将我逐出师门,银丹坊那边未达目的,我没了利用的价值,也决计不会再理睬我!
那师兄我从此孤身无助,以后如何在缥缈大陆上混呢?
你说是吧?
你也不想看到师兄我如此落魄潦倒吧?我的乖乖墨小师妹!”
“任千林……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伪君子!
我当真是瞎了眼,怎会看上你这等不要脸的狗东西?”
墨琴音心中愤懑难平,加之受伤,粗气大喘,胸口起伏不定。
她此次是受了师尊的命令,与任千林一同出山历练。
最近有传言说神乌瘴地有异宝现世,更传言说异宝由金羽毒麟守护。
墨琴音所在宗门,丹心阁乃是丹炼一门的一大宗派,听闻异宝倒是不怎么关心,反而是那金羽毒麟更加吸引他们的注意。
这金羽毒麟浑身都是毒,又浑身都是宝。
只要摄取它身上任何一物,提炼成丹,可作为猛烈毒丹,杀人于无形。
亦可炼制灵丹,治愈各种伤体,实在是绝佳的炼丹灵物。
金羽毒麟有如此神异功效,也只有丹炼一途的宗门方能知晓其中奥秘。
其余修真者倒是对金羽毒麟毫无兴趣,相反,却是对那子无须有的异宝兴趣盎然。
丹心阁阁主,既是墨琴音和任千林的师尊,听闻传言,便命二人一同前往神乌瘴地一探究竟。
若是能收服金羽毒麟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要试法阻止银丹坊门人得到它。
二人皆是门内翘楚,特别是任千林,更是阁内数百年来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仅仅四五十年时光,已经修炼到了出窍境四阶了。
墨琴音一直都对这个门中优异师兄任千林饱含着款款深情,只是未敢吐露,此次二人能够一同出山历练,想到一路上尽是二人相依相伴,自是喜不自胜。
却不料,在途中意外听到任千林与银丹坊的长老暗中勾结,谈论着如何里应外合,将丹心阁阁主击杀,彻底打垮丹心阁。
这银丹坊乃是丹心阁的死对头,两大门派互相较量久已,宗门实力势均力敌,却是谁都无法摧毁对方。
然而若是有任千林如此重要之人,与银丹坊内外勾结,一番出其不意,丹心阁岂有不被攻破的道理?
墨琴音听到这个秘事,自是又气又恼,又惊又骇,想着寻个时机偷偷撤去,回去禀告师尊。
但心中对任千林的情愫仍未彻底消绝,不忍他就此踏错,犹豫之际,已被任千林看出些许端倪,出言相问。
墨琴音只得好言相劝,劝诫任千林回头是岸,若是回头,她也决计不会跟师尊提及这件事情。
不料,任千林非但不改,反而出手攻向自己,墨琴音自己不敌,立马施展遁术逃走,一路遁逃,仍是跑到这神乌瘴地来了。
本以为在这毒瘴之地,四处瘴气重重,便于躲避,可以躲开任千林的追捕,待到查明金羽毒麟一事,立马回去禀报师尊。
没想到,却又是如此不幸地与任千林撞上了。
当时还有两人在侧,在这凶险之地,墨、任二人只是起了争执,均未敢出手,待到那两人离得远去。
任千林登时把面具一掀,露出狠毒阴险的面孔,出手便要取墨琴音的性命。
任千林毕竟是阁内难得的天才弟子,修为惊人,高出墨琴音不少,即便墨琴音也是门中俊彦。
几番较量下来,墨琴音仍是难以抵挡,被那任千林连连打伤了好几处,更是不断处于下风。
再之后,便是眼下易宸羽看到的情形了。
此时此刻,墨琴音见任千林对自己狠下杀手,根本不念同门情谊,也不念自己对他的深深情意,凉薄至此,心中绝望,已对他彻底地死了心。
可骂着的同时,念及昔日情谊,仍是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但随即一咬牙,猛地甩手一抹,擦干眼泪,愤然道:“你这等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之人,为你多流一滴眼泪都显不值!”
复又从怀中掏出一物,狠狠地朝任千林丢了过去,“这脏东西我还给你!从此你我二人再无任何瓜葛!”
任千林伸手一抓,瞧了一眼,更是一脸的蔑视,阴恻恻道:“原来我的乖小师妹如此钟情于我,将我送的东西收藏在心怀,时刻贴心想念。
如此说来,更应该多为师兄想一想嘛!”
他手中把玩着那犀牙玉刚卯,又道:“只要墨小师妹站在我这一头,回去勿要吱声,师兄我还是很念重情义的嘛!
你对师兄的情,师兄如何不知道?恰好此次说开,你我情合一处,一结同心,师兄自然也就不会再舍得伤你性命了呀!
你说是吧?
我的小师妹!”
同门这么多年,以任千林的城府,自然早已看出墨琴音对她的爱慕之情。
可他心中有更宏伟的追求,成为缥缈大陆丹炼一途第一人,这才是他矢志不渝的向往,达成如此目标,才配得上他绝世天才之称。
儿女情长对他来说只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不过,他仍是留了一念,与墨琴音的关系保持甚密,甚至送她犀牙玉刚卯以笼络她的芳心,日后若是能将其收为己用也是一大助力。
谁知东窗事发,自己推倒阁主的计谋竟被墨琴音得知了,如果墨琴音依着对自己的爱意,愿意听从自己的安排,倒也没什么。
可这墨琴音却是一腔正义,坚决不肯与自己合作,实在是令他为难。
本只想抓住她,威逼利诱,晓意利弊,再做打算,岂知墨琴音一路跑到神乌瘴地,差点就被她溜走了,所幸天佑,竟又给他撞到了。
眼下见她言辞激烈,态度坚决,实在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放她逃离了,在这神乌瘴地除掉她,如是神助,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查无可查,回去也好向那老东西交待。
便说是在神乌瘴地与金羽毒麟交战中不幸被杀,自己再自伤些许,显露惨状,即便师尊再是宠爱墨琴音,也总不至于将他同样寄于厚望的爱徒怎么样吧?
任千林此时再言招揽之词,绝非消了杀心,只不过是想激一激墨琴音,令其恼羞成怒,与他攻占。
毕竟她当真要跑,在这神乌瘴地之内,瘴气遮目,还是很难再抓到她的。
徐天良在暗处瞧见这一幕幕交战,又从两人对话中明晰,料定此人修为心机之深,实在远胜于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倒是令他生出些许惺惺相惜之心。
不过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在任何时候都是不移至理,对方即胜于自己,亦是心生妒恨。
徐天良知道银丹坊的目的与他一样,是在金羽毒麟,此人似乎与银丹坊关系不浅,修为实力又是如此惊人,便更不能留他为后患了。
见墨、任二人攻防之势,此前算计着二人两败俱伤再行偷袭的计策恐怕已经不能再用,心念一动,口中暗暗念动了灵诀。
而吕司晨则是不住对墨琴音扼腕痛惜,见她如此真心实意对待一人,却在那人眼里,只不过是一步棋子而已,连她如此不羁的性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毕竟是外人之事,她也不便参和,只依着徐天良的计策应对便是,她虽对徐天良横眉竖眼,泼辣耍性,却在正事上又对他说的话百依百顺,从不质疑。
但此时仍是狠狠然瞪了徐天良一眼,心想:“哼哼!若是徐师兄对我如此凉薄,我定要让他断根断种!绝不留情!”
易宸羽则在心中不住暗骂:“这个叫任千林的家伙儿,心术阴谋恐怕是比前面那男子还要阴毒。
而且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说着重情义,却做着全然相反的事情,实在令人厌恶啊!
已经对她那师妹狠下各种杀手了,还有脸说什么一结同心之类的花言巧语。
按此看来,他今日恐怕是不会放过她的师妹了吧!”
果然,墨琴音刚刚“呸”了一声,血脉因怒火而涌动,牵动伤口,一口鲜血又是喷了出来。
只不过那血呈浓黑之状,一注黑色血迹挂在墨琴音的脸上,甚是惨怖。
她神情怨愤,凄楚黯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任千林幽幽道:“你……你在刀上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