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缓缓靠近易宸羽,发出的声音苍老又沙哑:“宸羽,你醒啦?”
易宸羽闻言,慌忙从飘忽的思绪中醒转,转头向那声音发出者望去。
只见那人鹤发鸡皮,双手背负于后,佝偻的身躯微微向前倾着。
整个人老态龙钟,毫无生气,只有那几乎被眼皮掩盖住的炯炯双眼,可以分明看出,这人便是贺云逸。
“宗……宗主?”易宸羽心中一个激灵,忘却疼痛,直接坐了起来,颤声说道。
贺云逸眯着眼睛笑了一笑,摇头说道:“弄成这副模样,哪还有资格当宗主呢?”
易宸羽忙要起身作拜,见贺云逸摆手示意,便只是口头上拜道:“弟子易宸羽,拜……拜见宗主!”
说话间,易宸羽不禁哽咽起来。
他不知道威严赫赫的宗主为何一晃之际便成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但总归与那日抗妖一战有关,心中黯然,说话便抽噎起来。
“莫哭了,只不过外观变了而已,并无什么大碍。
血祭这种手段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一种邪门歪道,若是引下三道天雷,估计你也见不到宗主我了。”
贺云逸言罢,更是爽朗一笑,丝毫没有任何沮丧之情。
易宸羽见贺云逸如此看得开,心下感慨,拱手说道:“宗主慷慨了然,弟子佩服。为了饮剑宗上下,宗主受累了!”
贺云逸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我来并不是要来听你恭维的!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这种邪魔外道的血祭之术吧?”
见易宸羽微微点头,贺云逸继续道:“说来也是一件机缘巧合之事。
个中缘由也正是我使用的那把天煞剑!
天煞剑以赤月煞气打造,残暴嗜血。
我初得此灵剑,在认主之时,几乎差点被其蕴含的妖煞之气给吞噬了!
好在饮剑一流,刚阳并具,剑道煌煌,令我固守住了本心,而不至于失去理性!
但此剑毕竟煞气极重,如果不吞食魂灵,便会暴虐异常,无法控制。
于是多年来,我便多以此剑斩杀妖魔,长年累月下来,天煞剑便吸食了无数的妖族与魔族的魂灵,便逐渐蕴化出了克制妖魔的灵性,攻击之余,还能吞食对方的妖元力或者魔气。
如此一来,倒是有一石二鸟之效。一则抚平天煞剑的煞气,二则除去妖魔,也算是让天煞剑为我所用,我又不至于被引入外道之中。
而这血祭之术,正是我在天煞剑认主的过程中,以印记打入我的灵识之中。
这种血祭之术,极为狂暴,以天煞剑剑体中收服的魂灵为献祭,加之施术者的自损贡祭为辅,招引强大的天雷作为自身的攻击之术。
这招引的血祭天雷,如果献祭的魂灵足够多,其威力几乎可以媲美九九重劫前几道较为微弱的劫雷。
多年来,这血祭之术虽深深印刻在心,我也从未用过,只不过此次宗门危机过甚,不得已而为之。
谁想到,竟落得如此模样,真是愧对祖师爷一番苦心教导了。
唉!”
贺云逸重重叹了一口气,复又说道:“此次多年积累的妖魔魂灵,一口气便被血祭之术全部献祭而去,自损之下本也不至于如此。
只不过天煞剑没有了魂灵集聚,暴虐异常,我当时又久战脱力,无从抵抗天煞剑以及血祭共同造成的反噬,当我昏迷醒转之时,便已是如此面貌了!”
易宸羽一直静静地听着贺云逸的娓娓道来,没想到一把天煞剑竟蕴含着如此阴邪的浩荡力量,自己在这把邪剑指引的天雷轰击下,竟然活了下来,不禁感慨叹然。
又觉知宗主多年来竟承受着如此异于常人的痛楚,又为了护佑宗门甘愿自损寿元,心中敬仰与佩服之情更甚。
一时间泪如泉涌,竟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黯然问道:“宗主,眼下你的寿命还有几多?”
贺云逸说道:“说了莫哭了,还哭,这般婆婆妈妈,如何当得了铮铮饮剑子弟了?”
那本就布满沟壑的面庞,因为佯怒皱了下眉,更是显出道道深重的皱纹,老态异常凸显。
易宸羽闻言,连忙伸手抹干了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睛笑道:“宗主教训的是,弟子这就不哭了!”
“这就对了!”
贺云逸赞赏地点点头,畅快一笑:“寿元这种东西,本就不便强求,纵使没有因为血祭之术迅速衰老,我常年无法突破到洞虚之境,寿元也已所剩无多矣!”
易宸羽心中暗赞:“宗主明月入怀,当真是达人啊!正常人,谁都想着活着长久一些,不然也不会踏入修真之路。
而眼下,虽然宗主不说,但分明已是时日无多了,却仍是如此通达爽落,光凭这一点,自己可是丝毫也比不上的啊!”
怀着这份敬意,易宸羽小心的问道:“那宗主,还有办法可以恢复吗?”
此言一出,易宸羽便听到系统发出的动人之声。
“叮!宿主激活救治贺云逸的任务,请问是否开启任务?”
易宸羽愣了一下,心想:“系统都发任务了,自然是有办法可以恢复了,如此顺心顺意的任务,不接下的话,还是人吗?”
“开启!”
“叮!宿主开启任务成功……”
退出系统,便听贺云逸淡然说道:“办法也许是有的,只不过这种逆天改命之事,并非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罢了罢了,我已经陷于境界瓶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办法恢复原来的容貌和修为,也只是徒增几年无用老命罢了!”
系统给予易宸羽的任务时限是十年,也就是说,贺云逸的寿元大致也便只有十年之期了。
从贺云逸那豁达的心性看来,他对此已是心知肚明,又全然看开,根本没放在心上,至于有何办法可以恢复修为和寿元,看来他也是不清楚的了。
贺云逸不放在心上,易宸羽却是已经把此事牢牢印刻在心中了。
“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就让自己为宗主做点事情吧!
至于办法嘛,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但总归会找到的!”易宸羽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见易宸羽神色坚定,又沉默不语,也不知其在想些什么,贺云逸说道:“好了,今天来并不是来说我的事情的!
说了这么多,正事差点都忘记了,哈哈哈!
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事情吧!”
“我的事?”易宸羽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