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顺十七年,已经十六岁的叶灼华正在准备着乡试。叶母为儿子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行李,生怕会落下东西。
临别前夜,叶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儿子自幼在身边长大,从未出过远门,担心着儿子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被人欺负了要怎么办才好。一翻身又想着好男儿志在四方,儿子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儿的,如今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叶母越想就越睡不着,干脆就起身点亮了油灯,翻出了叶灼华的衣服,在灯下细细地缝补着。
缝补了没一会儿,叶母就出了神,一不留神间就扎到了自己的食指。疼痛唤醒了叶母,但眼角的泪还在光下闪烁着。
原来叶母想起了她早亡的夫君叶蓁。叶蓁自幼聪敏,十六岁便中了会元,然而接连遭逢帝崩、太后薨、父母丧,硬生生拖住了他的脚步。大概是慧极必伤吧,叶蓁在他二十七岁的时候便一病不起,很快就故去了。
那时叶灼华才三岁,就早熟得惊人。每天都在安慰着叶母:“娘,没关系的,爹爹不在了,你还有我呢,以后我保护你!”如今细细想来,叶灼华的聪慧与其父何其相像!
叶母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在心里默默祈祷:愿我儿一生健康,长命百岁,若阎王硬要召走我儿,请允我代我儿前去。
叶母胡思乱想间天便大明了,她急急忙忙地起了身,想要在儿子临行前好好做一顿饭。
未料,叶母刚出了门,就看见叶灼华在厨房里已经煮好了饭。
“怎的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还进了厨房。书上不是说了:男人远厨房嘛。”叶母不甚赞同道。
“娘,是君子远庖厨啦,那是说不忍见人杀生的,还有我睡饱了。这不是想着儿子这一去,就有月余见不到娘嘛!”叶灼华嘻嘻笑着道。
“你啊,就会油嘴滑舌。”叶母终于绷不住脸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和你的那几个友人约的是什么时候?你赶紧用了饭,莫过了时辰。”
“娘,我巳时二刻走。你一个人在家别太担心我,最迟九月十五我就回来了。”叶灼华一边吃饭,一边细细叮嘱着叶母,“有什么好东西就自个儿用了,莫要都留给我。”
“娘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么?”
辰时末,叶灼华拜别了叶母,踏上了前往乡试的路。
和友人黄浚、罗少恩一一打过招呼后,叶灼华坐上了赶考的马车。
旅途枯燥,考生们开始互相攀关系,或是讨论文义。
终于到了远宁乡,考生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打探起客栈的空余房间了,街上到处都有因为一个房间便争吵不休的人。
罗少恩有亲戚居于此地,便早早地为他们一行人打探好了客栈。所以这三人,一下马车便去了订好的客栈休息。
叶灼华打开书,看了看那枝早临行前摘下的桃花,心中方安定下来,这才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