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其实叫王*铭,但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人能念清他的名字,包括他自己。
据捡到他的邋遢老道说,大雪纷飞的时节,独自被丢在街角的婴孩竟面色红润不哭不闹,只是望着老道咧嘴傻笑。
老道出于恻隐之心,装模作样地掐指掰弄一阵后,便口宣一声:“无量天尊,小施主与贫道有缘,就暂且跟在老道身边修行吧。若是你与父母缘分未尽,自有相见之时。”
说着,老道就欲将婴孩抱起,想着是叫雪见好,还是雪来好,或者用老夫当初没有用成的道号“真帅子”?
可就在老道刚将婴孩接起时,却一下猛得怔在原地,一种被冷血凶兽残暴目光盯住的感觉刺的他后背阵阵发凉,整个人被一种冰冷压抑的气机所笼罩。
“他叫王*铭。”一道冷漠得没有生气的声音在老道的脑海中响起。
老道额头瞬间冷汗密布:“传音入密!后天高手?!”可自那道声音响起后,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老道只是知道若是刚才说话之人想要自己的性命绝对轻而易举。
突然,老道开始低头默默思索……然后逐渐满头大汗。
“王,王……什么铭?”
老道脸上没了之前的玩世不恭,面情严肃的掐着指决,口中念决演算着,妄图推演出什么。
“不该不该,贫道还没到老头子那个年纪,不应该得老年痴呆啊。”
“大侠,大侠,你还在嘛?贫道过于愚钝,没有听清。要不您再把这孩子抱回去?”
他刚大声喊出来就觉得自己肯定白喊,哪有高人说完话飘然离去后再回来当复读机的,这也太没逼格了。
果不其然,无人应答,仿佛之前的声音都只是错觉。
老道只能叹了口气,将王*铭护在胸口,“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份缘分贫道接下便是,不行我就回山找老头子。”
“王…铭,王…铭,就叫王一铭好了。”
为何叫王一铭呢?老道想了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这是前辈高人说的的名字,不能乱改,不如取一,有一帆风顺,一马当先,一路平安之意……而且等回头人家找上门来,就可以说自己只是填了一横,横线上的答案当然要由人家自己来填上。
这一刻,老道被自己高超的文采所折服。
心里一定,脸上又恢复了初始那般的没心没肺,低头边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边走着,“小一铭,你就跟着为师修行,贫道道号!真帅子!”
……
别看老道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富有之人,可在吃食上却从没亏待过自己和王一铭。
顿顿不缺肉不说,老道那从不离手,被盘的油光水亮的澄黄葫芦里从未断过酒水,光凭酒香就知道绝不是什么便宜糊弄货。
可是奇怪的是,似乎除了偶尔坑坑人,给人看看相算算命之外,老道也没什么收入。不过倒是常有老道算过命的人在后来特地赶来拜谢老道,并奉上谢礼。
不说老道心大,要说王一铭也端得是天赋异禀,本该喝奶的年纪,却被老道喂了不少酒水,经常出现一老一少同时醉倒在酒桌上,相拥呼呼大睡的滑稽场面。
自王一铭记事开始,老道就传给了他一些吐纳呼气之法,什么七短一长,一深一浅,咳咳咳,诸如此类。
别看老道平时随和无比,每到静坐吐纳打坐之时,总是无比庄重,极少在王一铭面前动怒的他,在王一铭年少时没少因为打坐时的不上心而对他严加责骂。
每天,老道还带着王一铭做广播体操,至少在王一铭的认识中一直是这样的,也许他的神经粗线条是与身据来的,这也养成了他日后极度推崇广播体操的个性。
3岁那年起,老道不时带回来一些草药。每次带药回来,老道不是鼻青脸肿就是手折腿跛,反正总是衣衫褴褛。
这些草药或是研磨让王一铭服下,或是泡成药浴让王一铭在中间蹲坐,老道就坐在一旁抱着酒葫芦呵呵直笑。
王一铭这混小子不知道这些花花绿绿的草药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每次泡在里面一小时甚是煎熬,水烧的滚烫,水汽伴着汤液直往毛孔里钻,刺痛无比。
第一次泡药浴时,他顺手把老道也拽到桶里,老道采药弄得伤口哪里能有那么快愈合,导致那时还住在老楼附近得邻里都听到了老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老道安慰自己,认为这是孩子长大懂事心疼自己,想要把好东西和自己一起分享,却又害羞说不出口的可爱表现。
“师傅,你教我的,有难同当。”然后他就听见王一铭理直气壮的这么说。
……老道完全明白了,这厚颜无耻小兔崽子只是觉得心理不平衡,想想也对,这能把道家五形身法一直当作广播体操练得夯货,能知道这药浴是干嘛用的?
那一天,老道化身跛着腿的猛虎,提着擀面杖,表情痛苦到销魂地撵了这个小兔崽子整整一晚上。
王一铭不是没问过自己名字的事,老道只告诉过他一次,说大丈夫要不拘小节,这愣货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神经大条,再也没问过这事,老道也乐得不用解释。
混小子渐渐长大,做师傅得自是欢喜得紧,望着日日勤奋练“广播体操”得王一铭,眼里满是自得。
王一铭虽做不到踏空飞度,力比九牛二虎,但飞檐走壁,健步如飞,力能扛鼎不在话下。
老少二人的生活本一直这么平和过着,直到王一铭小学报道的前一晚。
那晚雨下的很大,在他堪堪18年的生命里,没有哪一场雨能跟之相提并论...
雨声渐大了,似乎过往敲击在他的心上。
“滴——”
随之而来的是机械的杂音,这本不应出现的突兀音符,却在雨声的掩护下融为一体。
什么都没有发生,无论是王一铭梦里单调的雨,还是现实中寂静的夜。
他只是眉头紧锁,呼噜亦或是呜咽中流露出了一丝痛苦。
“系统自我检测完成,检测到宿主屌丝气质完全符合系统要求,正式认主绑定程序启动。
请宿主确认是否绑定……滴——
请宿主确认是否绑定……滴——
请宿主确认是否绑定……滴——
宿主已经默许,正式绑定开始。
嘀——系统正式版绑定完成,扫描宿主身体情况。
姓名王*铭
性别男
种族人族(未能确定)
能力中华古武
中华古武体系解析中……
境界鼻窍初开(武者体系)
心法周天搬元法(初卷)
功法原式太极拳(入门)形意拳(入门)
身法五形身法(入门)
综合评定资质优秀,神经大条的合格屌丝(童男子身)”
……
那跟他一样叫不上名字的系统的检测一直在持续着,称职的将所有的情况都播报给了自己的新主人。
可惜他的主人却依然躺在走廊上呼呼大睡着,错过少有地系统愿意和他长篇大论的机会,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附身得能是啥正经系统?
此刻的王一铭头朝东方,侧卧着身体,一只手枕在脖子下面,另一只手拿着拖鞋不停地摩着自己的肚脐。
只是,一开始略有沉重的呼吸声在一次次吐纳中逐渐被均匀的呼吸所替代。
夜渐渐深了...